吴氏心里自然既难过又不服,数次想提笔反驳,却又不知从何驳起。最后,她颓然地栽在了床上。
她很想给自己找一条出路,挣脱目下的窘境,但她不知该怎么做。
东宫官的事,她没帮家里时,没有让她的境遇更好,尝试着帮忙而没帮成,又让她心里更难受。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很混乱的境地,怎么做都不对,想摸索出路也摸索不到。
她当初或许该见一见那个想来见她的宫女?
听身边的人说,那宫女生得极美,来拜见她的原由并不难想。
她当时拒绝,是因为太子的心全在太子妃身上,旁人没有机会。可现下想来,她突然后悔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可假若那宫女真的得宠了呢?是不是也能分一杯羹?
吴氏踌躇良久,最后终于叫人往那宫女那边走了一趟。片刻后却听说,那宫女目下被调去了宜春殿,不在先前的地方当差了。
宜春殿里,青釉跑了趟教坊司,告诉叶蝉舞姬午后就来。叶蝉点了点头:“今儿下午殿下也歇息,正好一道看看吧。”
然后她又继续翻起了手里的名册。
尚宫局在两日前过来禀过话,说来年会有新宫女入宫,各处都可以放一批宫女出去。
她便把东宫的人员名册调了来,翻了一遍,圈了许多当年废太子还在时就在东宫的人。
她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在做些杂役,这是明摆着在宫里熬不出头了,不如赐些银两放出去婚嫁。
叶蝉还把前不久调到自己跟前的几个人也叫来问了问,留在殿外的几个基本都愿意出宫,在近前服侍的三个人里,绿瑶愿意出去,青燕说自己早已经安心修起了佛,无心嫁人,愿意留在宫里;莺枝也道也想留下,说是和家中关系不好。
叶蝉就遂她们的意,在册子上把绿瑶勾了出来。又因着绿瑶在近前侍奉过的缘故,她额外多赏了绿瑶一些银两,算是嫁妆。
绿瑶一时感激不已,她先前一直以为自己会熬死在宫中。所以在那么片刻之间,绿瑶眼眶都是红的。
正巧谢迟在这会儿回了宜春殿,无意中一看见绿瑶的模样,就蹙了眉头:“怎么回事?”
绿瑶心里一紧,赶忙跪地一拜:“殿下恕罪。”
宫里规矩严,尤其是近前服侍的人,绝不能失仪,就算是亲爹妈死了也不能在当值的时候哭。所以绿瑶解释也不敢解释,只能祈祷太子今天心情不差。
接着就见太子妃坐在床边朝太子笑了笑:“没事,我准她出宫了,赏了她一些银子,她高兴。”然后又冲她们道,“你们都先退下吧,绿瑶歇两天再当差,得心神不宁。”
她这么说,谢迟当然犯不着多跟绿瑶计较了,随口就跟刘双领说:“这是好事,尚工局新送进来的白玉镯子赏一对给她。”
绿瑶连忙叩首谢恩,然后便跟着旁人一道退出去了。出了殿门,她难更按捺不住激动,背过身抹了半天眼泪,青燕和莺枝都向她道喜,青燕还从腕上取了一串檀木珠给她,说是在佛前供了许久的。
而后她们各自回了房,阖上房门,屋子里清静下来。莺枝呆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绿瑶激动的神情,捂着嘴无声地哭了出来。
她其实也想出宫。如若没有前不久那桩事,她也是可以出宫的。
但现下,她只能告诉太子妃,她不想出宫。
因为孟德兴许了她荣华富贵,更因为她现下已经知道了一些事,被搅进了一个大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