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适听出是他的声音,抬头便笑道:“你可来了,赶紧把这尊大佛给我请走。大早上就跑我这儿为你鸣不平来了,我刚从老师那儿讨的好茶,全便宜他了。”
谢迟一愣:“鸣不平?”他看向谢逢,谢逢狠一咬牙,顺手抄起茶盏就要摔。
“哎哎哎哎哎……这是我手头最好的茶具,还是东宫赏的!”张子适及时一喝,谢逢瞪着他把茶盏又放了回去。
“……到底怎么了?”谢迟坐到谢逢旁边的椅子上,谢逢一声沉叹:“昨天我们去紫宸殿禀事,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吗?后来陛下看完折子,说就那么办挺好,得派个人走一趟乔州。”
他憋屈地看了看谢迟:“你不在,谢遇就毛遂自荐往乔州去了!”
“啊?”谢迟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这事说大也不大,但确实亏得慌。因为上折子出主意和亲自去办是两码事,最后若要论功行赏,那自然还是亲自跑了一趟把事情办妥的人更辛苦、更重要。换言之,谢遇在抢功。
谢迟不由短暂地冒了一下火气,但火气之后,他更多的是哭笑不得:“来这一手,他也太不入流了吧?”
这事按规矩来,自当是他或张子适去,头功也是他们的。若他们不去,才能是旁人。谢遇自己这么往上冒不要紧,可奏章是谁写的、主意是谁出的,户部上下都清楚,谢遇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可不是么,他一开口,我都惊了。”张子适摇着头放下书,“可惜我要教皇长孙读书,没工夫自己跑一趟,不然真不想让他如意。”
谢逢听到这儿,又瞪张子适:“那你倒是在陛下跟前提提谢迟啊!我想提你还掐我!”
张子适当时在他手背上一拧,把他皮肉都拧红了!
张子适嗤笑:“真是就属咱们四王府的世子殿下性子直。这点事你当陛下不明白?左不过是没心思多理。咱们当臣子的,能把差事办好最要紧,陛下不愿多心神的事你非往上说,万一反给谢迟惹了麻烦,你上哪儿喊冤?”
张子适的意思,是这事陛下心里根本就有数。可他们如果非要在圣驾跟前帮着谢迟争,陛下怎么看就不一定了。
谢遇抢功是不好,可他们几个宗亲一起进户部办差,竟然这么快就分出了派系暗中互踩,在陛下眼里就会是好事么?
真让陛下介意了这个,谢遇好歹还是五王世子,以后就算再也没有差事给他,他也能当个闲散亲王。可谢迟呢?勤敏侯?一个侯位,如果没有实差、不被陛下器重,过个半年洛安城里就没人记得他了。
张子适于是呛完谢逢又劝谢迟:“别跟谢遇计较。他就是个小人,成不了大器,左不过就是恶心你一把。你真让他恶心着了,就如了他的意。”
谢迟一哂:“我知道,不搭理他便是。”
正好孩子刚平安降生,他在家陪陪小蝉、陪陪孩子也好。至于差事,以后多得是,他还真不信谢遇回回都能恶心他。
几人于是把这事翻了篇儿,谢逢消气之后可算想起来问:“嫂子和孩子怎么样?”
谢迟道“mǔ_zǐ平安”,谢逢便眼睛一亮:“那我又多了个侄子?”说完就叫了身边的宦官进来,取了张银票塞过去,“去去去,快去找工匠打个平安锁,给我侄子的!纹样怎么吉利怎么来,分量要够重,要压得住福气!让他们连夜赶出来”
谢迟听得笑坏了,但既然是长辈给晚辈,他便也没跟谢逢客气。于是第二天,这锁就送进了勤敏侯府的正院。夫妻俩打开匣子一看,里面一只沉甸甸的平安锁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叶蝉吓得一脸惊悚:“这是给孩子戴的吗?!”
孩子戴它还是它戴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