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能否心安理得地把别人的命也豁出去,那是另一回事。
是以这回,张子适铁青着脸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了。他无可奈何地一喟:“知道了,那我这就去东宫,跟太子谢个罪。”
薛成松气地点点头:“他应该也不会闹得太过。若你迟迟不归,我就进宫找他去。”
“让老师操心了。”张子适一揖,转身便向外行去。
薛成注目他离开的方向良久,不禁长声叹息。
他是张子适的老师,论学问,也确实比张子适懂得更多。可打心里说,他是佩服张子适的。
张子适更年轻,更有热血。权势纷争尚未将他的棱角磨平,正义感在他心里也还立得很稳。他也还未成家、没有身负太多功名,思及大义的时候,他没有那么多要舍弃的东西,他可以一心一意地尽忠报国。
曾几何时,薛成自己也是这样。但经了几十年的摸爬滚打后,不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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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适入了东宫,好巧不巧的在殿外就碰见了太子。太子顿时面色一寒,张子适也实在无法让自己的态度太好,跪地一拜,便道:“臣来谢罪,也同殿下解释一二。此事,是因彻查官学官舍而迁出,盘问户部官员时无意问出的东宫官,并非有意触怒殿下。得罪之处,请殿下海涵。”
太子听他说着,从头至尾一言未发。待他说完也未置一字,转身就进了殿。
张子适一瞬间火气冲脑,可也只能继续跪着。
老师要他进来,是为大事化小。他既应了老师,便得把此事办成。如若转身离开,那叫火上浇油,又何必跑这一趟?
当下正是将近午时,不过多时,烈日就灼烧起来。张子适衣衫渐湿,皮肤被烤得发烫,眼前晃得一阵阵白。
事情传到宜春殿的时候,太子妃眉头倏皱:“你再说一遍?”
“……现在人正在前头跪着呢。”太子身边的掌事宦官在她面前直抹冷汗,“那一位也是太傅的门生,进户部都是太傅点了头的。如今太子殿下这么办,若传到紫宸殿去,您说……”
“呵,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崔氏冷笑。
从前她还有心力为了前程去规劝一下太子,可如今,她连见他都愈发懒得见。再者,她逐渐也明白了,对她和太子的事,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太子做的这些混账事牵连不到她,那她为什么还要去这些心神?
可那掌事宦官快哭了:“殿下您……”说着就跪了下去,“臣家里头刚遭了灾,一家人都等着臣的月俸过日子,求殿下垂怜。”
崔氏并没有看他,神色却还是颤了一颤。
她知道眼前这个掌事的刚提拔上去没几天。上一个呢?让太子活活打死了。
他不顺心时爱拿旁人出气,从前对她都动过手。后来因为被陛下厉斥,他不敢动她了,可底下人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近几个月,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迫“洁身自好”的关系,他一口郁气憋在心里,变本加厉地拿宫人撒火。前几天,命他暂不再入朝议政的旨意刚到的那天,两个宫女也差点被杖毙,是崔氏借着为腹中孩子积德的由头才硬给救下来的。
现在如若因为那个官员的事再惹恼陛下,估计更要有不少宫人遭殃。
“罢了。”崔氏一喟,“我瞧瞧去,你不必管了。”
掌事宦官顿时连连叩拜,待得太子妃出去,他已是一脸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