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宦官,不敢说广恩伯的身份低。可广恩伯和太子、忠王之间,确实还隔着好些权贵呢。
接着便听见皇帝又说:“顺便捎句话,让他近来好好读书,少出门,也少叫人去府里玩乐。”
傅茂川这才敢应下去照办,因为陛下不让广恩伯出门的事,准定也会传开若不传开,他就安排安排,让它传开便是。
陛下鲜少下这种旨,这种话拐个三两道弯,准会传成陛下禁了广恩伯的足。那这一赏一罚也好、一罚一赏也罢,旁人要怎么议论便随他们去。总之有这么一道罚,那些身份显赫却还没得到赏的,也就不至于胡乱担心陛下是不是在成心给旁人脸色看了。
傅茂川一出去,皇帝身边格外静了片刻。
他沉默地烘着手,心里滋味儿挺奇怪,直暗笑自己竟跟一帮小辈儿置上了气。
其实他们如何说谢迟,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保证谢迟日后能为自己所用、为太子所用便是。
可方才,他确实大有些愠恼。
恼什么呢?恼他们讥讽谢迟?
皇帝自己也说不明白,俄而又无奈笑笑,便不再多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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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恩伯府里,谢迟突然得了个赏,短暂的怔讼之后,不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没对他有什么不满。
这些日子他都在尽力不想这些,可再不想也难有些忐忑。因为陛下着人挑来的这些书也太难了,让他忍不住地一度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陛下在成心整治他?秋之后会不会抓住功课上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问罪?
现下看来,还好。
至于陛下着人嘱咐他说近来好好读书、少出门、也少找人来府里玩乐云云……他原本也是清楚的。
功课都多成这样了,他哪儿还有心思玩乐啊!
然后他忙里偷闲地看了看那几张皮子,都是貂皮,张张雪白厚实,他一边看,脑子就一边忍不住地琢磨起如果做成斗篷给叶蝉,她穿上是什么样?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御赐的东西,他真拿去给她做衣服不太合适。当然了,陛下也不至于差人来查料子用在了何处,他想分出一小部分来给她用不是不行,不过大头儿最好还是他自己用,要给她做一件斗篷是没戏了。
谢迟为此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告诉刘双领说:“拿去让裁缝看看,按我的尺寸做件大氅吧……看看怎么做最省料子,省下来的给夫人做个围脖或者护手。”
他边说边用目光不住地在几块料子上目测大约要怎么裁剪、推测自己的想法可不可行,无奈对于量体裁衣方面,他实在是不懂,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不过因为琢磨这个,他也没看见刘双领听完他的吩咐后,在他背后捂着腮帮子揉了好一会儿。
刘双领心说,您是不知道怎么疼夫人了是吧?至于什么好东西都得跟她分着用吗?您酸不酸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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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之中,因为几张貂皮和“圈禁”的事,果然又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当然,大多数人也就是凑个热闹,给自己寻点茶余饭后的话题。反倒是太子,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打从太傅告诉他说,陛下即便没有别的皇子,也可以废了他过继宗亲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容易紧张。
简直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
恰好这次秋,薛成也带着家眷一道来了,太子便匆匆将他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