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还真是个人才,猛一用力,双目一红,眼泪说掉就掉。一边翻着地上的尸体,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兄弟们,我老农对不起你们啊!掌门不见了踪影,我本该照顾你们,可是,可是我还活得好好的,你们怎么就没了呢?简直痛煞我也!”
农川木捶胸跺足,眼泪不断往下掉,使劲搬动尸体,浑然不顾手上和身上的血污,一副不找到兄弟们不罢休的样子,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生还的几名兄弟见他痛哭不休,跟着泪眼模糊,纷纷上前安慰,表示不关农大哥的事,还请不要太过伤心。
也有人怒气冲冲地大叫:“葛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是你提议所有人留下,四派来袭,你却逃得最快,今生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农川木抽噎道:“你们别这样说,也许掌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那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抛下所有兄弟?”几名葛荣部下惨然大笑起来。
而作为知情者的魏琛,吴茵茵和林白,却听得后背发寒。魏琛更是抬起头,冷冷地看向了农川木。
他虽然亲手杀了葛荣,但人家死都死了,又何必再泼脏水?这个农川木还是葛荣生前最器重的人,没想到害死了对方还不够,如今又拼命抹黑对方,果然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要不是顾忌卓沐风,按照魏琛平常的个性,怕是已经对农川木拔刀相向。
农川木岂能感觉不到魏琛的杀意,他心中只余苦笑。
有些事他也不想做,可却不得不做。现在葛荣死了,部下也只剩不到十个,可以说,他的性命完全掌握在石小草手中,对方随时可能卸磨杀驴。
这种情况下,他唯有表明自己与葛荣势不两立的态度。
尽管这样一来,必定被三义庄一系嫌恶,但农川木很清楚,把黑锅甩给葛荣,却是石小草最想做却不能做的。
而今他主动揽下这个遭人恨的活,也是为了向石小草表明自己的价值——有的事,你找别人不行,唯有我能做!
农川木依旧哭得很伤心,心中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石小草的判决,同时打定主意,若对方非要心狠手辣,那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非要将石小草的歹毒计策公之于众。
将农川木的一系列举动看在眼里,卓沐风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倒在血泊中的重伤盟众并不多,最终只找出六个人,剩下的皆已断气。
众人将西面和北面的盟众尸体全部找出来后,放入了附近一个天然凹陷的巨大土,之后运功盖上厚厚的黄土,掩埋这数千具尸体,也埋下这一场曾发生过的惨战。
整个过程寂然无声,唯有火把不住跳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肃然和沉重,更有不少人眼眶通红,强忍泪水。
江湖人,江湖死,不过白骨一具,黄土一抔。众人以江湖独有的方式送走战死者,而后再不回头,继续迈步征程。
卓沐风转过身,除了三义庄和范晓天的部从外,聚义盟众只剩下寥寥两百多人。
他看着这些各自挂彩的人,说道:“眼下知道之前一战的人并不多,我想那些逃跑的人,也无法指认所有人。将来回到江湖中,你们应该也安全了。
现在你们若是想离开,那便离开吧。只是最好不要去冒险,找个隐蔽的地方,一直等到墓穴开启,这是我的忠告。”
一听这话,吴茵茵暗自焦急,这批人可是价值万金,大哥说放走就放走?不过她也明白,若收不住这群人的心,硬拖着也没用。况且经历了之前一战,只怕这些人不像此前那么好控制了。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貌似也没想到卓沐风会说出这话。
沉默了好片刻后,终于有一人开口道:“盟主,在下冒昧,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他日若回到江湖,你可有组建门派的想法?”
此话一出,所有人悚然一惊。尤其是范晓天,隐隐猜出了对方的意思,面色更是一阵大变,只是最终却变成了苦笑。
卓沐风心说,老子早就是墨竹帮帮主,还是冰露山庄庄主,同时也是隐村村长。不过仔细一想,墨竹帮因为他的存在,早已落在有心人眼里,根本没办法偷偷发展。
而冰露山庄,说到底是三江盟的依附势力,并不完完全全属于他,顶多就是拥有暂时的指挥权。
隐村在卓沐风的规划中,乃是日后的一大重要底牌,目前还处于发展阶段,他暂时不想暴露。
所以真正算下来,卓沐风惊讶地发觉,自己手底下,竟没有一个既完全属于自己,又能立刻为他提供帮助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