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背着手在房中踱步,深锁的眉宇,紧抿的薄唇,无一不昭示着他内心的焦灼。即使从秦国回来了又如何,只要阿筝一刻不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一刻不得心安。
如何灭秦,如何灭秦?知其不能,偏要为之,此乃糊涂,此乃不智!
一字一句都是老师鞠武对他的告诫,他如何不明白?只是他已经忍不了了,无论是那段耻辱的过去还是困陷秦宫的阿筝,都无法让他再这么装作无知无觉地忍耐下去,更何况他不主动出击,难道嬴政就能放过他,放过燕国吗?与其等秦国攻来,还不如现在就做谋算,既然不能正面抵抗,那就擒贼先擒王。
“太子殿下,田先生前来拜访。”
“田先生来了?快快有请。”听到宫人的上报,姬丹欣喜,忙上前迎接,倒退引之。
“田先生能来真是我燕国之幸啊。”待二人上座,众人尽退之后,姬丹离座向田光作揖,万分恳切道:“燕与秦势不两立,希望先生留意,并助燕国一臂之力。”
田光其人,智谋深邃,勇敢沉着,乃是老师鞠武推荐的良选,此刻对他行礼,姬丹丝毫不觉受了折辱。
只是待他话音落下,屋内却静了下来,良久才听对面那人道:“我听说骐骥盛壮的时候,一日可奔驰千里,等到它衰老了,就是劣等马也能跑到它的前边。如今太子只是听说我盛壮之年的情景,却不知道我力已经衰竭了。”
姬丹面色微变,却还是恭敬道:“田先生所言何意?”
“太子殿下可不要装糊涂,难道真的不明白老夫的意思吗?”田光捋了捋胡子笑得颇有些老奸巨猾,不过很快就正色道:“虽然我不能冒昧地谋划国事,但我的好朋友荆卿是可以承担这个使命的。”
“那可否通过先生与荆卿结交?”姬丹听罢,急切问道。
“自然可以,还请殿下稍等一日。”田光欣然允诺,少顷还是道:“虽然老夫略懂殿下此行之意,但还是要忠告一句:此乃险行,恐难得之。还是希望殿下能够慎重考虑。”
“多谢田先生提醒。”虽是逆耳之言,但却发自肺腑,如何不叫姬丹感动,当下又行大礼。礼毕之后却是抬头看着田光,眸中神色坚定认真:“只是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即使不可为,也要为之。还望此事先生能替我保密。”
“感慨殿下大义,田光自然不会泄露出去。”田光俯下身,恭敬应道。
“今天田兄怎么有空来看望老弟了?”将手中拿来的一壶酒推到对面坐下的人面前,荆轲一把扯开手里酒坛子的塞子,豪迈地饮了一口,手一擦,坐下来道:“说吧,找老弟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田光毫不客气地拿过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在荆轲戏谑不信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好吧,其实的确是有事前来。你我素来交好,燕国上下无人不知,如今太子听说我盛壮之年时的情景,却不知道我现在可是力不从心了啊。只是太子姬丹的野心却并不小,我恐无能为力,故而便向他推荐了你,太子丹也希望能够与你结交。”
“嗤,田老先生这事做的可不厚道啊。”不知何时到来的高渐离一下子坐在了荆轲的身边,看着田光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