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句点的时刻。
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薛木每天晚上辗转难眠时,心里都再这样反复宽慰着自己。
重生的这一回,他原本只想舒舒服服地享受人生,不努力、不奋斗、抱大腿、沾金光,但而今他明白世界已与他所知不同,他在这里仍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北京郊区高中生,仍旧需要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才能考上一个名牌大学,才能过上熬夜加班望不到头的平凡生活,暧昧、早恋、初尝禁果,这些都是他最不需要的。
哪怕心中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他,哪怕总在期待着手机振动时会是他发来的短信,哪怕在草稿纸上算着算着题总是无意识地写下他的名字,他都只用力地摇摇头,坚信着这只是少年身体的情难自禁,不肯承认自己那早该成熟的灵魂,仍然会爱上一个天真幼稚的少年。
苦夏难捱,七月流火,秋意试探着伸了伸脚,暑假便在蝉鸣中悄然结束了。
郑大钱难得地没再来找薛木借暑假作业,这个假期他也是在补习中度过,尽管得了空还是会疯玩疯闹,却也在目睹了二十个同学黯然离去后懂得了该自觉努力的道理,没再像往常一样挥霍时光,老老实实地完成了作业。
和他一样,班上剩下来的三十个学生,在开学返校的那个晚自习上都默默地各自做着各自的题,全无别的班级里因暑假结束同学重聚而叽叽喳喳地聊个没完的盛景,唯独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万朝阳。
晚自习结束时,万朝阳也依旧没有出现,回到宿舍,他的铺盖也一直卷着没有打开。
郑大钱知道薛木和万朝阳已经“分手”,没敢开口乱问,杨钊却一边洗脚一边随口问道:“都几点了,朝阳还不回来,返校头一天都这么嚣张啊木头你怎么没跟他一块儿?”
郑大钱听言悄悄看了薛木一眼,薛木故作自然地笑了笑,说:“不知道,暑假没见着他。”
“朝阳啊,他不来了。”宿舍长在一旁接话道,“他改走读了。”
第四十一道题我不管了什么都不要听
薛木愣了愣神,一时语塞,郑大钱却脱口而出问道:“走读了?”
“是呗,”宿舍长答道,“他爸是咱们学校老师,想走就走呗那还不是说句话的事儿,再说他们家住的也不远。”
“那怎么前两年都不说走读啊,上了高三了才开始?”郑大钱又问道。
“上了高三得抓紧了呗,没准儿天天回家有人补课呢,他爸肯定认识好多老师啊。”杨钊接话道。
“哦……”郑大钱讷讷地应了一声,又偷偷看了一眼薛木,薛木无意识地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上铺,心里也是一样空落落的。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万朝阳又如当初一样踩着点进了教室,作为语文课代表的薛木正在讲台上准备带着同学们读课文,眼睛一抬,两人目光相对,而后都匆忙地望向了别处。
班上的人少了近一半,整个教室都空旷了许多,三十个座位重新排成六排五列,每两列中都隔着能过人的间隙,再也没有了同桌的概念,万朝阳和薛木的座位也调成了前后桌,薛木在前,万朝阳在后。
万朝阳走到那个堆满了新书的座位上坐下,也不管薛木在讲台上说着什么,自顾自地从包里拿出了一袋面包,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