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力安抚他,让他暂时假装合作,至少先骗过医生。有那么一两个月,这个计策看起来成功了,默瑟尔医生不再给他开镇静剂,每天上午允许他到花园里散步。玛莎趁此机会寄出了更多的信和手稿。然而他又开始喝酒了,玛莎不得不锁起了地窖和酒柜,但亚历克斯似乎偷偷在不同的角落里藏了酒瓶,她毫无办法。小说已经接近尾声。‘这是一个标本,’他在信里写道,‘这样你和我就不会随着我一同死去,我能感觉到这一天很近了,也许明天我就不会再醒来了,但你会知道去哪里找我。’”
“‘我们必须让他离开那里,不能再等了。’我找到莱拉,直接这么告诉她。她说她会和玛莎谈谈,我说不需要再谈了,即使你们不同意,我也会到康沃尔去,如有必要,把房子烧成废墟。她显然被吓到了,有那么几分钟我以为她会拿起电话报警,但她最终说,好吧,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计划原本是这样的,我们会租一辆蔬果公司的货车,在火车站等着,这种货车常常出现在卸货场附近,不会引起注意。医生并不住在康沃尔,每周五他会乘火车返回伦敦,星期一早上再到大宅去。他不在的时候,两个护工负责看守亚历克斯。这两个护工星期天会有半天假期,他们不会走远,通常是到镇上去买点东西,一两个小时之后就回来。这个空隙不算宽裕,但至少是个空隙,玛莎可以借口散步,把亚历克斯带到花园里,从那里他能翻过栅栏,步行到火车站的卸货场,七八英里左右,确实不近,但应该是可以办到的。到了火车站,他就能找到货车,我们会先北上,也许去格拉斯高,不能回伦敦,因为男爵肯定会到那里去找我们。莱拉的丈夫在格拉斯高有一位可靠的朋友,是他在医学院时的同学,我们会到他的度假屋去暂时落脚。安全起见,我没有在信里把计划告诉亚历克斯,只是模糊地提到我有一个主意,让他等待周末。”
普鲁登斯凝视着炉火,但又并不真的在看炉火,更像是透过雾气望已经不复存在的海岸线。
“我把这封信交给莱拉的当晚,玛莎打电话来了,准确来说她是给房东打了电话,阁楼里没有布电话线。凌晨四点,房东怒气冲冲地敲响房门,扔给我一张便笺纸,上面是玛莎给我留的口信。”
最早一班开出伦敦的火车一般五点二十分到站,五点三十五开出。哈利五点就到了。售票员不停地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这个浑身发抖的陌生人,把票和零钱一起推到哈利面前,啪地关上了窗板,像是怕被传染上什么致命的病菌。哈利独自走到月台,呆坐在长椅上,攥着那张便笺纸,看着空空如也的铁轨。
车厢空空如也,亮着昏黄的灯光。建筑物的轮廓从窗外掠过,逐渐消失,让位于漆黑一片的田野。哈利靠在车窗上,翻来覆去地看那张纸条。“他走了,请马上回来”,为什么玛莎不把话说清楚?又或者她已经说清楚了,只是他的大脑拒绝理解。哈利猛地站起来,步履不稳地走向车厢之间狭小的盥洗室,列车长听见脚步声,从隔间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哈利的脸色,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哈利摇摇头,关上盥洗室的门,干呕起来,然后顺着门滑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