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咣的一声,是霍祈阳一把推上了房门。
几人都是一顿,霍祈阳小脸十分严肃,直言道:“你们是大夫么?”
就连许问渠都是一噎,霍祈阳平静道:“假如此时阿姊那儿真有瘟疫,你们回去能干什么?假如阿姊那边没有瘟疫,你们听信了传言回去,又失去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不管有或没有,你们回去,都于事无补。那人来此,说出这样的消息,就是为了叫你们惊慌失措,府试失手的,若是阿姊知道你们明知是计还了计,必定十分生气……但若是阿姊知道,你们没计还打脸那人,必定欢喜。”
他看了唐时嵘一眼:“我不回去,你若不在,我给阿姊考案。”
他昂然走了。
师徒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唐俊琛叹道:“师父,我们是关心则乱了。”
唐时嵘捏紧了拳头。
霍祈阳不关心唐时玥么?他只怕所有人都关心唐时玥。东风县对于他的意义,就是“阿姊”,也只有“阿姊”、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十分冷静。
他破天荒说了这么多的话,就是因为他知道,唐时玥绝不会想看到他们这么回去。
他说的对,唐时玥最想看到的,就是他们不被小人算计,而且狠狠的打脸回去。
霍祈阳小小年纪,心志坚定,思维冷静缜密,胜他百倍。
唐时嵘坐下,做了几个深呼吸,神情渐渐坚定:“我不回去了。”他不是一个会放话拿案的人,顿了一顿才道:“我回书房了。”
唐俊琛的性子更随和更爽朗,也更感性,他坐在那儿,捏着拳,眼圈都红了,半晌才道:“师父。”
许问渠长叹一声:“玥儿在那,我相信不会有事的,你爹娘,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看着他:“你自己斟酌,你若是觉得不能静心,那就回去吧。”
唐俊琛迟疑了许久,还是一咬牙:“师父,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唐时玥肯定更在意唐时嵘和霍祈阳,他就算回去了,她也不会太生气,但他要是不回去……那边是父母啊!他怎么能不顾父母的死活!
许问渠点了点头:“那就回去吧。”
唐俊琛恭敬应了,就叫他们收拾行李,连夜离开。
看着马车骨碌碌的驶远,藏身在暗处的吕苍走了出来。
奸计得逞,他大喜过望。
虽然他一再的与人说,他会在乡试之高,可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已经虚了,他好像已经明白,他不可能考乡试了。
如果他这辈子都止步于秀才,那么……他希望能多拉几个人下水,尤其是许问渠的弟子。
他不会叫他们有机会踩在他头上。
而许问渠,此时正默然坐在室。
他不考府试,本来离开也没什么,但是,那句唐俊琛脱口而出的“关心则乱”,却莫名的叫他心头一跳。
之前,他只是隐约觉得有些遗憾,母亲谈起来时,他甚至可以一脸轻松的当做一个玩笑。
可此时,他却真的心惊起来。
霍祈阳说的,他不懂吗?他当然懂,可是,他还是“关心则乱”了。
一步错,步步错。绝不能再往前走了。
许问渠以手加额,长叹了一声。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天下之事,哪能处处顺心如意的呢?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案,叫她开心了。
他站起身,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