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祈旌兄弟自那之后,再无消息,父皇还曾数次感叹,说世上再无霍家,直到他游历民间,才发现霍祈旌一直在抚恤死难兵士的家眷,持续近三年。
人死不能复生,愧悔与事无补,而霍祈旌默默无闻的帮助这些人,努力补偿,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比霍逸,便强出许多。
雁东叹道:“不错,用心良苦。”
霍祈旌道:“不敢。”
雁东顿了一下:“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霍祈旌平静的道:“我欲投军。”他看了雁东一眼。
雁东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为何又忽然生出了这个念头?”
霍祈族道:“草民一直有从军之心,只是之前舍弟在病中,我不放心把他交给旁人,便耽搁了一些时日,如今舍弟渐渐痊愈,与阿玥相处也好,我才能放心离开。”
雁东眉梢微扬:“你要回西北关?”
“不,”霍祈旌道:“我欲去安澜关。”
“哦?为何?”
霍祈旌沉声道:“百年之前,安澜关是以海为关的,如今却退回百里……我只求有生之年,能将隼人赶出我大晏国土!”
“好!”雁东点了点头,赞道:“不愧是霍家后人。”
“不敢。”
雁东并未与他深谈,道:“孤微服来此,不必声张,以后见面也不必拘礼,一切照旧便可。”大晋太宰
霍祈旌点了点头:“是,草民明白。”
他便端起茶碗示意送客,霍祈旌却一个迟疑,雁东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霍祈旌不是巧言的人,犹豫了一下才道:“殿下在此,可有需要草民之处?”
雁东微微一笑:“你是在担心那个小娘子吧?”
霍祈旌垂了眼,雁东郑重告诫:“莫要重蹈尔父覆辙。”
“殿下,”霍祈旌四平八稳的道:“家父兵败,是因为德不配位,错的并非‘有情’,而是错在‘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家母意外身亡之后,他失了冷静,莽撞行事,其错之根由,仍旧在‘德不配位’四字而已!”
“说的也是,”雁东并没生气,沉默良久:“‘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圣人之言,诚不欺我。”
然后他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过是奉圣命游历天下,体察民情,哪一处合心,便多住几日,不会伤了你家小娘子的。”
霍祈旌耳根微红,郑重谢了,退了下去。
早上盛齐和雁东过来石屋吃早饭,也头一次见到了唐时嵘,听说他的业师是许四元,两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完全没有读书人听到这个名字的狂热劲儿。
唐时玥早上要练鞭子,还要练字,吃过早饭就直接去了武馆,本来想叫夏余晖招呼他们的,但他们说不用,唐时玥也没客气,就让他们自便了。
然后回来的时候,雁东居然在跟叶婆子聊天,看起来聊的还挺不错的。
见到她便站了起来,微笑道:“唐小娘。”
唐时玥点了点头,直接往屋里走,雁东含笑跟了两步,负手站在门前:“刚好有事情想麻烦小娘子。”
她一边倒茶,一边问:“什么事啊?”
雁东便走了进来,微笑道:“你昨日说的那种毛衣毛裤和羊毛袍子……”
一句话还没说完,唐时玥就摇了摇头:“不做。”
雁东愣了愣:“为何?价钱好说的。”
“倒不是价钱的问题,”唐时玥道:“主要是与我的计划相悖,因为现在玥坊我刚开始做,人还不算多,产量也上不去,所以我计划是只做配件不做衣裳的。要是这时候就有人穿上了羊毛袍,旁人来玥坊买,却买不着,那不是平白引发冲突?长安城这么多大佛,随便哪个我都惹不起,所以索性不做。”
雁东倒是有点儿意外。
这姑娘的脑筋是真的清楚。
雁东想了想就道:“你放心,我订的,绝不会有这样的后患。”
唐时玥手一顿,然后她转回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追问:“你不会是……想送给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