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的三千斤酒,大家忙了整整一天,大约滤出来三千三百余斤。
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往镇上四方酒楼送酒。
四辆骡车一字排开,有栏杆没有顶篷,一辆车上两个身穿黑底红字短衫的英俊后生,车上也大红字写着“福寿酒坊”四个大字。
祈旌和唐四叔也换了簇新的衣裳,押着车,就这么熊纠纠气昂昂的去了。
可想而知,必定十分轰动,一定会一炮而红!
唐时玥美滋滋的拿着帐本儿,计算着余下的酒。
拿出十坛两斤的,一种六坛,这是准备送给县太爷的。
再拿出四坛各两斤的,这是当时答应姑苏生的,虽然现在程家班已经离开村儿了,但是答应过的事情,她是不会反悔的,这也算是一种宣传投资了。
另外,她好像还答应了送给韩老大两坛,这个也是要拿出来的。
以上全记她私帐。
族长、里正家,每种各两坛,记公帐。
正算计着,周娘子噙着一脸笑过来,小声在她耳朵边道:“昨晚上出了个事,你知道吧?”
唐时玥问:“啥好事儿?”
周娘子忍着笑道:“就是你奶奶,昨儿不是跑你家撒了半天泼么,结果你猜怎么着,回去的时候,她一脚踩空,路上居然好好的陷了个大坑,她整个人都淹进去了。”
“水到这!”她比量了一下:“胸口!吓人不?她嚷嚷了半天才有人听见,把她拖出来,今儿还有人去看那个坑呢!”
她凑她近些:“有人说,说她分家的时候不是发誓,要是再找你们麻烦,就被水淹、被狼咬么?这一回应了誓了,真叫水淹了!要不好好的走路上,咋会多个坑呢!”
唐时玥有点儿乐。
其实她有时候觉得,这种信神明信鬼神信誓言,相信做了错事会有报应的时代,比百无禁忌的时代可爱的多。
而且孙婆子似乎也被吓住了,今天一天也没再来闹。
挺好的。
她双手合什拜了拜。
谢谢老天爸爸,我一定是您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唐时玥第二天叫唐俊良赶车,送她去了县衙,同时打发唐三叔带着唐东子,去邻镇给姑苏生送酒。
她最近经常用这两个少年。
唐俊良就是唐四叔二兄的遗腹子,家有寡母幼弟,才十四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十分少年老成。
而唐东子,理论上算是她的堂兄,是她二爷爷唐大槐的孙子,虽然她并不喜欢那家人,但这个唐东子极为机灵嘴甜,她用着也觉得十分顺手。
她并不知道她的骡车前脚刚出了村子,后脚,唐永富就悄悄从家里出来,一路小心翼翼的避着人,到了石屋。
这时候,唐时嵘和小瑶儿都在隔壁念书,只有汪氏自己在家。
唐永富看左右无人,就推开了虚掩着的门,闪身进去,一直到进了堂屋,才道:“弟妹,可在家?”
卧房里传来哗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了地,然后汪氏一手撩开帘子,身子倚着门,眼中有些欢喜,又有些幽怨似的,道了一声:“大伯来了。”
嗓子柔柔的,身段儿软软的。
唐永富当时就有些抗不住,搓了搓手:“哎,哎,是我。”
汪氏那眼神儿,似嗔非嗔的在他脸上一拖,又滑下来,声音像含着蜜,“大伯来有什么事儿?”
“是有些事,” 唐永富咽了咽唾沫,靠她近些:“要不咱们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