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铭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宋立看着他,感觉自己再多说两句,眼前这个人就要把自己绷断了,点到为止地住了嘴。
“怪物。”盛铭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他说自己是怪物。”
一滴眼泪从盛铭的脸上滑下来,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宋立蓦地睁大了眼。
“盛铭……”
对面的人靠着墙滑坐下去,脸上是不再掩饰也掩饰不住的痛苦与颓丧。
“他跟我说过他害怕,那时候闹了很多次,也生了好几次病,可我那时候太气了,也,太嫉妒了。”
“他为什么愿意为别人生孩子,却那么抗拒有一个我们的孩子,甚至从来没告诉过我。”
“难道我在他心里连李成舫都不如?不过也是,李成舫和他是正常的恋爱,而我和他从合约开始……”
那合约不只是悬在安凡心头的利剑,盛铭也从没有摆脱过。在这一点上他和安凡相同,一方面合约的建立让他们对这份感情的牢固性感到心安,又对感情中对方表现出的情意感到怀疑,合约是毒也是蜜,有人不喜欢有人不敢舍。
在这种认知之下,感到感情的稳固性受到威胁之时,盛铭所做的只是拿出了第二份合约,重新浇筑了一层外基。
“不是说喜欢吗?表现得那么真,但实际上也许并不是多喜欢?”
“我控制不住那样想……”
他的声音沙哑,到最后几乎不成句,宋立听得颠七倒八,却也跟着难受起来。
即使是别人的悲欢,这世上的伤心人都能从其中找到些相同的情绪。
卧室门从里面被打开,客厅里几乎凝滞成实体的空气被搅动,带起一阵风。
安凡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脸色仍旧是不健康的红,整个人走路也有一些晃,表情却很平静。
宋立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安凡醒那么快,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但他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悄悄朝房间走去掩上了门,把独处空间留给两人。
门临关闭之前他的余光正好扫到安凡蹲下的身影,他的手正伸向盛铭的背,然后彻底被关在了门外。
宋立靠着门板闭上了眼。
两人的角色仿佛调了一个个,抱着安慰人的成了安凡,忍不住情绪的人变成了盛铭。
安凡的身子抱盛铭不太容易,但他仍是尽力伸长了双臂,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抱住了蹲着的人。
“盛铭,你是我遇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不想离开的人。”
“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可以吗?”
盛铭任他抱了半分钟,肩膀一扭,挣开安凡的怀抱,然后反客为主自己把手缠了上去,头趴在了安凡的肩膀上。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彼此,尖利的玫瑰根茎终于起了刺,怯懦的花蕊终于试探着往外探出一寸,天光乍亮,花团锦簇。
情绪过度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