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朱雀街,此时集已经开了,人们皆是聚戏朋游,而此刻鸣鼓聒天,燎炬照地。
二人下了轿子,江采苓觉得手上一暖,垂眸便看到顾既明的大手扣着自己的手腕,仿佛触碰了火一样,江采苓下意识就要抽回。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顾既明清冷如晚风的声音,“我拉着你,集上人多,莫要冲散了。”
顾既明话语不带一丝情愫,仿佛就是怕二人走散而已。
江采苓抿了抿唇,今天潇潇去了山上给贺湘湘上坟,没有在她身边,她近日总觉得不太平,若真的走散,也相当危险,于是也不矫情扭捏,反而坦然任由顾既明牵着朝前走去。
正值黄昏时分,天色将暮,集上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灯笼串串,照耀得仿佛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江采苓一路便被顾既明护在,并未被人挤着,倒是将她护着的顾既明该是不大好受。江采苓知晓这人有些爱干净,不禁更加琢磨不透顾既明心中的想法。
江采苓两世为人也极少赶过望月集,的确是热闹喜庆,就是贺翎儿的身子太虚,走了半条街脚底就有些酸痛,于是轻扯了扯人衣袖,在人低头时,踮脚在人耳畔低语,“我渴了,喝杯茶水吧。”
顾既明微颔首示意自己听见了,便领着人朝前头茶楼而去。
那茶楼里有着顾既明整年定下的包厢,因而即使这会人潮鼎沸也能让他们有一个独处的机会。
江采苓立于窗前,瞧着下头车马塞路,灯明如昼以及那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杂耍声和叫好声,难低吟了句,“好一番人间盛世景。”
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可是转念想到了上次的死士,他们的人生并没有在这盛世之中,正义仍然缺席,生活仍在被权利和金钱凌驾。
红色阳光一抹、黄色月光一轮、蓝色河水一潭,万般美好,这是我们努力构建的家园,却总会担心被猛兽闯进,毁坏了一片净土。
如果不是昭弘帝发现了自己、重用自己,她现在八成还在世,等五年之期满了之后出宫,那时她或许又会被父母卖了,这次是卖给哪个乡绅老爷,做几房姨太太。
“你在想什么?”身后传来声音。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景色好看。”
待得江采苓回身,方看到顾既明依旧是一身白衫于身,腰带上缀有圆形玉佩,两旁绣有点滴翠柱,而袍子的领子上亦是用暗线绣着竹叶,同自己身上青衣这倒是相衬。
先前见到顾既明他身上衣物被那件灰毛大氅遮了去,因而自己倒不知他里头所着。
也难怪刚才做糖人的老爷子会以为他们是夫妻。
她倒不是什么扭捏矫情的性子,只有那么一点羞涩,但完全被自己面上的淡定遮了去,正常人自是瞧不见的。
奈何顾既明并非常人,且不说那些日月的相处,便是在官场之上察言观色的本事便让他瞧见了江采苓泛红的耳垂。
“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江采苓顿了顿,端起茶盏小抿口,“不过是在府中练练字看看书罢了,不必顾相为国分忧。”
她总不能明晃晃地说自己这几日都在府中躲着他吧?虽然江采苓有些想看到自己说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