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边际线离原来的岩岸越来越远，嶙峋耸立的礁岩越来越小，我和小乔刚才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激流了。无人机或许怕脱离操控范围而坠入海中，也不敢再跟踪了，在空中渐渐变成一只苍蝇。

在急流勇退的当口，我赶紧挽着小乔的胳膊生怕她漂远了，无法追寻。只有小乔在身边，心里才安稳踏实。

我们并排挽着胳膊仰着头，时沉时浮，任波涛载去远方。套在脖子上的小包还没有沉，仍然在漂荡。

就在几乎无望地与海浪搏斗的时候，只见一块约摸两米见长两尺见宽的被海水泡染得斑斑驳驳的泡沫板从我们眼前漂过，说时迟那时快我伸手一把抓住它，赶紧移到小乔的背后，说：“方美女，你爬上去吧。”

小乔看到那泡沫板比较窄，只能躺下一个人，觉得独自上去很自私，面有为难之色，就说：“咱们一起横着趴吧。”

“我体力比你好，看你气喘得厉害，赶快爬上去，不要再磨蹭了。”说完，我就将泡沫板竖起来塞贴到她的背部，同时按住她的头，再慢慢倾斜，试图把她撬到板子上。就在整个板子快要浮起来时，小乔的腿一歪就翻到水里了。得换个方法试试。这回我让小乔仰面浮着，将泡沫板斜着插向水里，托在小乔的身下，等到小乔整个人都躺在板子上了，再把手缓缓地放开，就这样泡沫板托着小乔平衡地浮到了水面。海浪摇荡着，像在给孩子推摇篮。

小乔躺在那伸出一只手拉住我的手，我劝她小心，不用拽我，不然又翻了。我双手抓住泡沫板的两个角，只是把头枕在小乔头顶的空余处，而双腿在水中轻轻地晃动着保持平衡。

尽管海波动荡，但有了这块泡沫板，我们相对稳定一点，不至于被海水冲得颠来倒去的。

悠悠白云，蓝蓝天空，灼灼白日，是那么的高远。它们看尽了沧海桑田，人间恩怨，一切都不足以值得感慨了，所以总是那么从容淡定，给人一种上苍无情的冷酷面孔。

我幽幽地说：“方美女，看来这回咱们真的在劫难逃了。你怕么？”

“怕有什么用？”小乔无可奈何，似乎也无所谓了。

“我们偶然相逢，一路惊险不断，这回估计要到头了。咱们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要成为梁山伯祝英台第二了。”我有些忧伤。

“这样也好。许多人都是独自死去的，想必黄泉路上很孤单。咱们结伴而行，死得比那些人幸福得多。”小乔强作安慰自己。

“嗯，我也有同感。不过也有疑惑。”我微笑着说。

“什么疑惑？尽快说来，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小乔的语气里充满笑意，仿佛死亡的威胁根本不存在。

“我们已经种了同心树，就表明咱们是恋爱关系了，可是我在悬崖上问你到底爱谁时，你居然说爱还谈不上，只是喜欢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时候哪有心思谈哪？再说知心朋友就不可以种同心树么？难道非得是情侣？谁规定的？”小乔一连串地发问，让我一时语塞。

想了一会儿，我才说：“可是我就是那样想的，只有真正的情侣才会一起种同心树耶。”

“姑且算你对吧！”

“既然你现在正式承认咱们是一对恋人了，我们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干脆嫁给我，好么？等下一起走在奈何桥上去阎王爷那里报到的时候，也好名正言顺地说是一对夫妻。阴曹地府也应该有婚姻法，尊重合法夫妻的。将来修行得道可以投生了，再转回人间做一对逍遥眷侣，岂不美哉？”我的语气里也带着笑意。

小乔仰着头来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说：“你的想象力真是非同凡响，难怪会写出那么好的诗词。不过，这想法是典型的趁人之危。”

“要趁人之危在龙虎山相拥在床上同裘共枕都行，会轮到这时候么？”我轻声反问。

“要我嫁给你，你应该懂得婚姻要以爱情做基础的。你爱我么？”小乔仍然很严肃，声音很轻。

“我爱不爱你，你心明如镜。不爱你，至于和你共沉浮么？”看来有戏了，我的心一阵惊喜。

“我不知道。”小乔转过脸看天。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只是你故意逗我罢了。”我把手伸进裤兜取出上午买的水晶手环，扯掉包装盒，高高地举在空中不停地摇晃，“美女，你看这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买的？很漂亮！”小乔定定地看着手环，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在普济寺门外等你跑进寺庙还人家钱包时买的。现在郑重地送给你，请你做我的老婆，你可愿意？”我抓起小乔的左手就往手腕上套。

小乔没有拒绝，抬起左手盯着水晶看，右手抚摸着，轻轻地揉捏着，开心地说：“大叔，你还真会挑礼物耶，透亮的水晶粉红的颜色我都喜欢。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可是你没有说清爱我什么。岂能轻易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