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传出列车进站的消息,人群开始骚动了,检票口自动排起了长龙。看到这站立或行走的密集人群以及座位上黑压压的人头,我的脑中突然闪现曾经读过的美国诗人庞德的一首极为短小精炼的诗歌《地铁车站》“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般显现;湿漉漉的黑枝条上朵朵花瓣。”是的,不走心的匆匆人影纵然再多也确实像幽灵一般过眼即逝,尽管当中也有人很美,但是她们像溅起的水花像空中的焰火擦亮过我们的眼睛,等到优美的弧线消失了,我们也记不起任何一个具体的水滴火星了,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印像。人群中的人们看我们也应该是一样的。不可停留的影像,难以抓握的时空,加深了人在旅途的漂泊感,人在尘世的幻灭感,还有蝼蚁一般的渺小感。
我们也带好行李,拿出车票,跻身各色人组成的队伍中。看行李,辨身份,行业各有不同,修为千差万别,但是比早些年文明多了,不再会因为排队这样的芝麻小事而打架斗殴了。这正如战国时期齐国的宰相管仲所言“仓廪丰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队伍默默地有序地前进,我们顺利地过了检票口,走过长长的通道踏着一级一级的台阶,来到了月台。我们拿着票对照车次车厢号,跟着同行旅客登上了驶往希望通向快乐的列车。
在微微的拥挤混乱中,我们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铺位。
“你喜欢上铺还是中铺?”我温和地询问小乔。
“中铺吧。”她想了想说。
“我看你还是上铺吧,我在中铺当保镖,会更安全。”我怕她在熄灯之后受到趁黑趁乱作恶的流氓施展咸猪手进行骚扰。
“让女生爬那么高,你觉得合适吗?”小乔似乎不乐意了,把所有的行李都扔在上铺,然后靠窗坐在下铺扭头看外面。
看她那样安之若素,我便不去管她,自己迅速爬到上铺,三下五除二放好行李,铺好床,然后盘腿坐在床上靠着格挡板休息。可是一眼没见小乔就觉得无聊,呼吸还没有调匀就赶紧起来,翻身来到了下铺,坐到了她的旁边。
过道上人来人往,南腔北调的声音不绝于耳,十分吵闹纷杂。我说:“方美女,过不多久就要熄灯了。上床前,你是喝饮料,还是吃水果呢?”
“给我来个苹果吧。”爱美的女人绝大多数注意养生,像小乔这样应该更重视,也更在行。所谓美女不是生出来的,而是养出来的嘛。
“好的。”我赶紧起身翻到上铺从包里取出一个苹果到水池去洗。不料回来时却看到让我无比气愤的一幕:对面上铺的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趁大家都在整理各自的床铺时正拿着手机对小乔拍照。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他的表情和动作却出卖了他自己,
我把苹果递给小乔,轻声说:“没有小刀削皮,你自己用嘴啃吧。”然后转身对上铺的那人喝道:“上面这位帅哥,你刚才用手机对着我朋友左按右按是什么意思?肯定在偷拍,把你手机给我,要不然我报警。”小乔听了,赶紧低头拢了拢衣襟,生怕再次走光,然后一脸惊愕看着那个男子,眼睛里燃起了气愤与羞赧。
那人见我目光凌厉,表情冷峻,语气非常愤怒,愤怒之中带有那么一丝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严,当即眼神有点畏怯了,但是他却装出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淡淡地说:“我只是看自己的手机,又没做什么。”
“你看自己的手机用得着跪在床上脸朝窗户手机不停转动吗?你把手机给我。”我声音提高了一些,向那人伸出了手。小乔诧异也有些惊恐地看着,好像在看一个有危险的陌生人。
“不给,你想怎样?”那个男子的语气也有些强硬了,可能是心虚了故作强硬吧。
“真的么?我再说一遍,把手机给我。”我的语气开始变得坚定强硬了。其他的乘客开始关注我们的争吵了,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人出来劝说。
“凭什么给你?你要我手机,我告你抢劫。”那男子为了保面子开始反击了。
“我让你告。”话音刚落,我扒住那人的床沿双手用力一按双脚同时用力一蹬,就扑到了床上,立刻伸出如电之手一抓,去抓那人的手机,那人反应也快,手一缩藏到靠里面的侧腰。
只听见小乔焦急地大声说:“不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