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走了之。
那么说来,自己也算是个心肠硬的人了。
也许是这样吧,可还要他怎么留情呢,他总不能半点底线都没有,凌逸尘说什么就是什么,谈个恋爱把自己的灵魂都丢了。
要是真等到那时候,凌逸尘说不准还就真不喜欢他了。
人都喜欢身价高的。
齐铭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刚下飞机,就把手机卡掰了。
然后重新弄了张当地的卡。
他说不准自己是想和过去一刀两断,还是不敢不和过去一刀两断。
那是一个他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深爱的人,那个人陪他一起度过了人生最难的一段日子,建立起了一个他理想中的家庭。无数次他想和凌逸尘分手,却又在醒转的时候看见凌逸尘安静的睡颜,就顿时狠不下心来了。
他没办法忘记当时凌逸尘顶风作案,半夜偷跑出来,在拥挤的火车车厢里站了一晚上,只为来小城看他一眼,他也没办法忘记最穷的时候,两个人给凌逸风交完学,手上握着不到一百块的存款,还是咬牙想着要怎么挺过去,他没办法接受等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好起来了,两人却渐行渐远了。
齐铭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因为当时生存压力大于一切,才会把两人并不合适的事实掩藏下来。自己是一个十分理想化的人,凌逸尘却是个务实的人;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爱憎分明,凌逸尘却能清楚地意识到只有共同利益才是有意义的,纠结私人恩怨成不了大事;但说到底,齐铭也并不想成什么大事,他只想好好和凌逸尘过日子。
年轻时的恋爱,只靠喜欢,成年人的婚姻,却要依仗共同的人生目标。
在他完全接受不了的事情发生之后,他还是走了。
长痛不如短痛。
齐铭自认为走得还算潇洒,看上去毫不留情,连凌逸风都佩服他。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样狼狈地逃离这个随时可能将自己拽回凌逸尘身边的泥潭的。
他生怕再多留一秒,他就会舍不得这个自己打心底里喜欢的男人。
由于走的匆忙,齐铭买票的时候都没怎么细想,随便买了张打折机票,就飞到了两千公里以外的西南边陲。
像是自己给自己来了场流放。
他刚下飞机,就觉得喘不过气,差点以为自己生病了,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这儿海拔很高。
他对这里的气候和环境都完全陌生,只知道这是个文艺青年聚集地,有古城遗址,还有酒吧一条街,白天风景淳朴自然,到了晚上,灯光音响一起,就成了另一个世界。
身为旅游城市,这里的工资水平很低,物价和房价却很高,齐铭看了看自己的存折,果断决定找了个非景区的客栈式旅馆住下,和一帮披着头发搞音乐的小伙子做了邻居。
其实物价高也没什么,画了这么多年,齐铭想养活自己,实在是太容易了。他每天闲着没事就四处逛,拍照取景画画,没事呼噜一把客栈老板娘的猫,和隔壁的住户调侃几句,在这个天黑的很晚的小镇,时间就像是被拉长了似的,齐铭靠在老爷椅上看着斜阳,感觉能听见心跳声随着墙壁上的挂钟的秒针,平稳地跳动,甚至能感受到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从指缝里悄悄溜走。
那是没有凌逸尘的时间,一点一滴,从他的生命里流逝而去。
他没有很想凌逸尘,但偶尔也想,甚至有时候还会失眠,逼着他走上半小时去药品齐全的景区高价买了瓶褪黑素,凑合着吃。
他心里很平静,也没有想过凌逸尘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