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又是长达将近三分钟的沉默，周终于在黑暗里说：“你觉得十年以后的咱们，会是怎么样的？”

余皓没有回答，但周的这个问题，启动了他的思绪，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向四周的虚空与黑暗，眉眼间带着茫然。

“咱们会分开么？”周说。

“也许吧。”余皓答道，一股难言的悲伤倏忽而至，淹没了他，他不忍心多想大学只需要读四年，四年过后，他和周、傅立群，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都会分开。

周道：“我来想象一下好了。”

余皓道：“能别这么残忍么？”

四年读完，多少朋友与爱人各奔东西，有些留在本市，有些则去北上广深，有的出国，有的读研，也许仍然保持着联系，然而，再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情况再也不会有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每个人都会成家立业、组建家庭，联系也越来越少，阶层分化，人生境遇犹如天壤之别，同学聚会时推杯换盏，却终究形同陌路，唯一反反复复被提起的，就只剩下昔年模糊的记忆。

人生有时候真的和梦一样，余皓心道，许多事都会被渐渐淡忘，也包括这个凉爽的夏夜。

“所以呢。”周道，“我想认真地和你讨论一下……你看啥呢？”

余皓仍在刷手机，到了后面，心已经不在手机上了，也不在周的话上。

“没啥。”余皓今天的心情相当糟糕，尤其在他下了那个决定之后，快过十二点了，周的生日就要结束了。

周朝余皓手机上看了眼，余皓朝周道：“我在一个问答里交友。”

周：“什么问答？”

余皓：“关于男生找男朋友的问答。”

周：“……”

余皓给周看，上面是几条私信，周马上坐了起来，问：“你把照片发上去了？快删了！”

余皓说：“没发，我就给几个有照片的发了消息，他们都回我了。”

周挨个点开私信，上面都是打招呼的内容，余皓道：“没什么好看的，还我吧。”

余皓观察周的表情，周把手机翻过来按着，表情隐入黑暗里，说：“你怎么突然又找男朋友了？”

余皓答道：“之前就有这计划啊。”

周坐着，余皓躺着，在这黑暗里，两人都没说话，余皓道：“周？”

“行吧。”周最后说，“你喜欢就好。”

余皓想起在奇琴伊察那天，他与周的对话，

“你在梦里的天青山说过……”

“我记得呢。”周的声音十分冷漠，“不用你提醒。所以我说你喜欢就好。”

“手机还我。”余皓道。

周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