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小木桌前写着什么。而最醒目的,是她光滑的背上,此刻被灯光照亮的大片大片怪诞的纹身,看不清纹的是什么,但诡异得有些狰狞。
任泽怎么也没想到尤溪竟然什么都没有穿,耳朵一瞬间红得能够滴出血来,他连忙转移了视线,表情仓皇地准备往下走。
当他刚转身,只下了一级台阶的时候,尤溪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空旷又沉浸的空间里,突兀又清晰。
“来都来了,听首歌再走吧。”
任泽看看停在原地,愣了片刻后走上去,找了个离她不近也不远的书柜边坐下:“你…怎么知道我上来了?”
尤溪没有搭话,开始拨弦。
一串流畅的音符从她的手指间流窜到任泽的耳朵里。
调完音,尤溪抬手把头绳一取,顺滑如瀑的长发每一丝都争先恐后地倾泻下来,遮住了她一半的背,反射着顶灯柔亮的光。
她清澈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吉他传出来。
任泽不敢看她,只垂头听着,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得又轻又缓,生怕惊扰了她,也破坏了这首歌。
尤溪的调子很缓慢,而且大多数都是极富韵味的吟唱,像是唱出了一个暖阳,和暖阳下一条冰凉潺潺的小溪。歌词也很简单,翻来覆去也只有四句话,每个段用了不同的声调和音阶。
明明听她唱得那么悠扬啊,任泽却莫名地心疼起她。
繁花之下,都是伤痛之土。
……
“红帽红帽你不要怕/门铃是外婆来了家/我要同他说说话/听话的小孩都睡觉啦……”
最后一段尾,音乐声也跟着戛然而止,房间重新恢复死寂,尤溪垂下头:“十年前,我11岁,写的这段话。”
“这四句话,谱了十年,也唱了十年,这是第一次唱给别人听。”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十年前传来的渺远呼喊,经过时间的折射与打磨,带着旧胶片的颗粒感变得模糊。
也像一记闷锤,敲在任泽的心上,一阵钝痛。
任泽很轻易地便想到了陈敏之,她的妈妈。
童话里,小红帽遇到的不是和蔼可亲的外婆,而是刻意装扮后的大灰狼。
真与假、表与里,都是幼年不经意间留下的,关于过往的痕迹。
他动了动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有一句:“很好听,我很荣幸。”
他不能想到什么就问她什么,自己心爱的女人内心太敏感了。
“那是她当年,说得最多的话。”
当年陈敏之,要去给那个男人开门的时候,就是用这样的理由,让自己去睡觉,锁了自己的房门。
任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尤溪在一点一点地透露更多的自己,而她弱弱小小地缩成一团抱着吉他的样子又令他的心如刀剜一般疼。他想过去抱抱她,却又不敢靠过去,最后只能干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冷吗?”
尤溪摇摇头:“任泽,能闭上眼睛吗?”
“好。”他顺从地紧闭双眼。
闭上眼睛后,更为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她缓慢起身的动作,而且正离自己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