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心脏在胸腔里狠狠撞了一下,两只交握的手指仿佛流淌过粘稠的血脉,在那一刻,季成川突然体会到了“父亲”这两个字的重量。
这不是一个孩子,这是他季成川的儿子,是他的骨血,他的半个生命,是这世上与他最亲密的人,无法取代。
季成川立马折回来,低头亲吻季然发烫的额头,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从现在起,季然在他身边的每一天,他都将尽他所能,不让这个孩子掉一滴眼泪。
季然九岁前,季成川基本做到了,季然被他宠得天上有地上无,要什么给什么,没受过一点点委屈。
车厢内哭声渐缓,并迅速消失,只剩下吸鼻子的余韵。司机又一次偷看后视镜,正对上季成川的眼神。他吓了一跳,幸好季成川只是掀掀眼皮,暗示他递纸抽。司机幡然醒悟,心想自己真是没个眼力见儿,连忙空出一只手给季成川递纸盒。
季成川接过来,他想给季然擦擦脸,却被一把挥开了手。刚在他怀里老实了几分钟的男孩又恢复了上车前的态度,七扭八拐地挣脱出去,紧紧挨着另一侧车门坐好,连个正脸也不给他,拧着脖子望向车外。
氛围一下子从父爱如山变回了冤家路窄。
季成川捏着纸巾的手还顿在原地,他看向季然,小东西出门前被阿姨心打理的发型全蹭乱了,一撮细软的头发搭在薄薄的耳廓上,透过若隐若现的发丝,红得像煮熟了一样,在他的注视下,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季成川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毛,稍作思考,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忘记季然已经不是婴儿了,十五岁,是该有自尊心了。
情绪爆发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季然在季成川怀里痛哭几声后,一缓过神来就立马逼着自己把眼泪都咽回喉咙。
太丢人了!他眼前一片金星,怎么能在季成川怀里哭出来呢?!
整张脸都火烧火燎,季然无措又尴尬,僵着身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季成川胳膊一动,他就像被惊动的食草动物,身体在大脑发出指令前就蹿了出去,下意识离男人远远的。本来就心如擂鼓痛不欲生,一听到季成川低沉的笑声,羞愤被放大了数倍,季然立马爆炸了。
“你笑什么笑?!”他冲季成川吼。
司机被吓得一咯噔,想偷看的眼睛立马老老实实瞄准前路,在心里替老板叫苦,小祖宗脾气太大了,儿子果然还是得自己养。
季成川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刚才光顾着揪心了,季然这么一闹,倒教他福至心灵,咂摸出了点哄小孩的门道。他撑着下巴打量季然,男孩白净的脸皮连带着脖子都在泛红,抿着嘴唇攥着拳头,努力维持着在大人眼里不足一提的气势。明明就是害羞得不行了,还硬要撑着自己的小面子,胆怯地恐吓强大的对手。他大概不知道,这时候他凶巴巴的眼神,在做父亲的眼里,全部都是“爸爸,求你别笑话我,疼疼我吧。”的意思,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季成川漫不经心地维持笑意,心里想,他的孩子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