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徇私枉法也一并抖了出来。
她不再提调人一事,将话题岔开,只捡有趣的来谈。
一时寿康宫里又欢快许多,不似方才沉闷闷的叫人喘不过气儿。
两人闲聊一会子,皇帝道还有折子等着批,不能多陪,起身行礼言退。
太皇太后高高兴兴地应下:“皇帝去罢,去罢,政务要紧。”
皇帝退,出寿康宫。
安喜跟在皇帝身后松了口气:圣上这招使得甚妙,先是把事情摊开说打老祖宗一个措手不及,又将其推到五王爷身上,再使苦肉计惹太皇太后心疼,最后拉整个后宫入水受罪。
甚妙甚妙,这会子老祖宗必定想着要召来皇后娘娘提点,再宣五王爷入宫训斥一番,主子爷今次可是一点儿训诫都未得。
然而,安喜悄悄抬起头打量前头皇帝的脸色,怎的不见圣上开颜,反倒隐隐有发怒之兆?
皇帝出寿康宫沿九曲回廊至乾清宫外殿时前尚能面色如常。
然一到内殿脸色便沉下来,奴才们只稍抬眼一瞧便停下手里的活儿,跪下请安,不敢再有动作。
安喜跟在皇帝身后弯着腰缩起脖子战战兢兢地挪,活似一只千年老王八。
他巴不得皇帝瞧不见自个儿这号人。
然而他忘了自个儿是御前的总管太监,乾清宫里奴才中的第一人,这宫里出了什么事儿不得向他问责?
皇帝大步走至养心殿东侧那头,见着个不长眼的奴才挡路一时怒极,抬脚便踹过去。
那奴才也是倒霉,只稍稍跪得慢了些便就叫皇帝一脚踹中胸口,倒在地上爬都没能爬起来。
“不长眼的狗东西!”
皇帝倏地转过身看向安喜,眼神冒着火像是要吃人一般。
安喜甚少见圣上这般生气,吓得直往地上磕头,嘴里慌乱喊着:“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哪里还能瞧出点总管太监的气势?
皇帝见他这样更是不耐,本也想一脚踹过去,可临到后来见着这奴才年迈的身躯,到底按捺下来。
“老东西!"皇帝骂。
"朕问你。”他拂袖,掀开明黄龙袍宽大的下摆坐至罗汉床边,右手手肘撑着棕红的梨花木抗桌一角,俯低身子问安喜:“老祖宗是如何知晓这事儿的?又为何会提出将魏七调回寿康宫?”
安喜听皇帝问自个儿这事,更是哆哆嗦嗦汗如浆出,好容易才找到舌头:“回,回圣上的话,这事儿必定是内廷监那头传出来的!
乾清宫里头的人奴才可真真是管得严严实实,又着意吩咐过,觉不会有谁有狗胆敢将此事胡乱散播。”
这个时候管他是谁走露了消息,要紧的是先将自个儿摘出去才好。
“至于太皇太后为何要调回魏七,奴才想。。。”安喜心下挣扎。
若是供出魏七,那孩子必定遭殃,然若是不供出他圣上迟早也会知晓,到那时遭殃的可便是自个儿。
“回个话儿也吞吞吐吐,你这舌头不若割了罢。”皇帝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回圣上的话,奴才想,奴才觉着。。。昨日魏七下了值叫太皇太后给召去寿康宫了。”
皇帝砸杯,哐地一声,碎瓷四处飞溅。
“混账东西,这事儿你昨个儿怎的不报上来。"
安喜叫苦不迭,下头人只禀寿康宫里来人说老祖宗脑仁儿疼,宣魏七去侍奉。
他哪里就知晓老祖宗这么快便得了消息。
再者,即便是得了消息,这也不过是幸个奴才罢了,谁能料到这奴才有滔天本事,引得太皇太后与圣上争人呐!
然这话现下却不能提,提了便是替自个儿开脱,圣上不会宽恕反而要罚下一顿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