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声的视角不能看清对方的脸,他什么都来不及想,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赶紧把人扔出去,他大跨步上前粗鲁地把人一翻过来,正准备把人拎着扔出去,就被那张因为他粗暴的动作而隐隐有转醒迹象的脸给钉在了原地。
梁远声的酒意彻底给吓醒了,他抓在应涵肩膀上的手僵住,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他明明脑子很清醒,但是他却深深地怀疑自己已经醉糊涂了。
他的手劲儿很大,本来在他“砰”地推门而入的时候应涵就有要苏醒的迹象,这下被他用力抓着肩膀,疼痛感让他彻底找回了意识,皱着眉头带着点茫然神色慢慢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都写着同一个“懵”字。
应涵率先反应过来,因为浑身透着衣不蔽体的凉意,他目光一沉,迅速环顾了四周,摆设简单的磕碜木屋,窗户外还有风吹山林所独有的呜咽声,在梁远声不设防时,应涵伸出手就反剪住他捉住自己肩膀的手腕。
他后脑勺被击打的地方还弥漫着痛楚,应涵咬着牙死死瞪着梁远声,目光透出点失望来:“你把我带上了山?你想做什么?”
应涵是正统军校优等生,虽然他身材并不健壮,但身手却是敏捷利落的,梁远声当即被他弄折了手腕,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并没有还手,这痛感让他确信了这并不是幻觉,他也牢牢盯住了应涵,有些着恼地分辨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梁远声的目光坦荡清明,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应涵怔了怔,但此情此景要他这么轻易就相信梁远声也不可能,他扯了薄被盖住凉飕飕的双腿,沉声问:“那我的衣服呢!还有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你刚刚抓住我又是想干什么?”
他这番连珠炮的追问让梁远声哑口无言,一时不知从何反驳,他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应涵质问的究竟是什么,酒意冲上大脑让他有些气急败坏:“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吗!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要交代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把那群家伙叫起来问个清楚明白!”
愤怒之下梁远声挣开了应涵的钳制,只是这般气愤他还是有意控制了力道,没真要伤应涵,他挣脱之后就气势汹汹地拔脚要出门。
应涵在他身后抿了抿唇出声:“你等等!”
梁远声眉眼都是凶恶气,却到底听话地停下了脚步,闷声回:“做什么!”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看你找什么交代……”刚刚梁远声被激怒的样子真的打消了应涵心中一些疑虑,他眼里的失望散去了一些,低声道,“你去给我找身衣服来。”
梁远声被他这么一说猛地想起入门时看到的香艳场景,一腔怒火卡了壳,他背着身没正面看应涵,耳根浮出浅浅的红晕,他踟蹰了一下才有些别扭地回:“寨子里没有新衣裳……”
“我没说要新衣裳,能蔽体就可以……”应涵的教养并不允许他穿着中衣大裤衩去和别人见面。
山寨之前很清苦,大家都是大老粗,也没多少衣裳,一件衣裳能翻来覆去穿一个月,洗都洗不干净,梁远声稍好一点,他柜子里刚好有一套刚洗完的干净衣裳,还是他常穿的一套,但有些破了。
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应涵时他从头到尾致得无可挑剔的模样,他就犹豫着说不出口。
“你如果不嫌弃……我那里刚洗完一件……”梁远声出声后就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
梁远声的衣裳?应涵垂下眼睫,揉着之前被打的地方应道:“那你现在拿给我吧。”
也不知怎么的,两人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缓和下来,梁远声打开柜子,悄悄拿一旁的抹布把脏兮兮的手用力擦了擦后,这才伸手去拿了那干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