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军爷……想必便是傅家请来的帮手吧?”
“帮手”两个字在他极度轻蔑的语气下听起来像是被说成了“走狗”。
被他轻侮的人冷淡的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眉梢轻轻动了动,他身后一位冲动的士兵当即大声叱喝着梁远声:“你什么语气!这是应督军独子应涵少尉,什么人值得我们少尉去当帮手!”
婉转的唱腔被台下这番动静逼的生生停了下来,醉白睁着一双杏眸无措地站在台上。
应涵凝神打量着台上怯怯站着的醉白,心中有几分了然,冰封的脸上忽然一动,他终于偏头望着梁远声,不为所动的模样骄矜又冷凝,他不疾不徐,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藏着动人心魂的魅力:“听说镇上流寇灾害严重,百姓不受其扰,受督军之命,特来探个究竟。”
他模样好,这把声音却似乎比模样还要好,连那戏子婉转动人的唱词都要输了几分。
梁远声凶恶的表情几不可查地凝滞了一瞬。
第69章月华沉梦(二)
今日傅家少爷傅祁还在家里养伤,梨园里来听醉白唱戏的都是镇上其他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梁远声和傅祁过不去不曾在梨园里明面上闹得太过难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梁远声不想扰了梨园的生意。
而傅祁则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知识分子的脸面,何况历来凶恶的土匪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空有几个勉强会武的家丁的傅家根本正面斗不过,他们最初还想过忍耐着与梁远声和解。即使梁远声一直不接受,但到底双方未敢撕破脸,可这一回,穿着军装的应涵一来,气氛陡然就变得尖锐起来。
梁远声这次听到消息赶过来,是做好了立刻开.火的心理准备的。
但应涵的回应让他卡了壳,那清亮的声音一出便让梁远声心头剧跳,还好有理智让他强行抑制住,只微微恍了恍神。
这世道不太平,通常都是官匪一家,即使不成一家,手里握着点枪.支弹.药的官兵们也在意得紧,根本舍不得浪,只要匪寇们没欺到自己头上,烧杀抢掠都是不会管的。看来这个傅家找来的什么狗屁少尉也一样,根本不敢真刀真.枪跟他动手,说话都是留了几分余地,当然动手他也不怕,带枪的军官又怎么样,就算毙了他他也能在临死前咬下他一口血肉来。
梁远声抿紧唇,眼角下压,结痂的伤疤跟着动了动,盯着这人淡漠的神色,心里莫名不太舒服,他不知道少尉是个什么多大的官,但见应涵矜傲着施舍般地才回应他一下,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高人一等的气息,叫他想起了那令人作呕的傅家人,从傅长山到傅祁,这群仗着出身就觉得高人一等的败类,时时刻刻端着架子,做了坏事还要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以保全自己的名声,虚伪得令人作呕。
他还没怎么接触应涵,但既然是傅家叫来的人,就理所当然被他划到了傅家那一拨人之中。
应涵说完话就不再理睬梁远声,重新端正了坐姿,以眼神示意着醉白接着唱。
早在他们对峙的时候,看台那些个老爷少爷们怕惹祸上身就先行离开了,醉白的戏向来都是满座,可这回梁远声这么一来就只剩了稀稀拉拉几个人,都是不要命地想看个热闹,但看到应涵那方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热闹看不成,就兴致缺缺地走人了。
醉白一直尴尬地站着不敢走,这回看到应涵的示意倒是松了口气,不敢忤逆这个军官少爷,水袖一甩,靡丽哀婉的唱词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