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峥的视线在所有看着他的亲兵们脸上顿住片刻,现在跟随着他的这些将士们,是自从他行军打仗起,就一直站在他这边的绝对追随者,即使是他残废了之后,这些人依然对他保持着忠义之心。
他可以拿自己的命来赌应涵不会背叛他,但不可以拿这些将士们的命来赌。
这是他作为一个战场上的将军,所必须履行的职责。
宋峥喉咙艰涩地移动着,其实他明明一直有派人监视着应涵的,只是没想到……应涵真的会半点不为所动,依然要尽心机地去背叛他。
他的目光终于重新投向了正对面的应涵,一般奸细被抓住,嘴巴里都会被塞上布条防止其咬舌自尽,此时的应涵也不例外,双手被紧紧捆住,苍白得不正常的脸上嘴巴里塞着大团布条,束好的头发被打乱,衣服脏兮兮的都是沙土,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深深浅浅的伤痕。
他的士兵们其实都训练有素,但对战场上的奸细实在友好不起来,应涵一看就没有被好好地押解过来。
宋峥很想唾弃自己,因为就算在这个时候,他也还会对眼前的人这般凄惨的模样而感到心被揪紧。
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维持着不动声色的面部表情了,他没有力气忍着左腿的疼痛再走过去了。
宋峥抬头冷静地下着命令:“既然行踪泄露,那现在责罚你们也没有意义,所有人赶紧回营帐拾东西准备继续前进!”
之前带头要求他处置应涵的那个亲兵是这段时间一直负责监督应涵的人,他自认为他目睹了这个受尽王爷宠爱的奸细全部的背叛行为,他不依不饶道:“王爷!早在之前发现此人是奸细的时候,王爷就说您有您的打算,说此人留着还有用,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为什么还拖着不愿处置他!”
被堵住嘴的应涵眼睛睁大,愣在原地,早在之前……
宋峥脸色沉下来:“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
所有亲兵的目光都直直地看着他,从他下了命令到现在,还没有人听从命令离开。
“你们都跟了本王这么多年……你们觉得本王会你们的命当儿戏吗?奸细……本王会亲自处置……”他吐字吐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很用力,“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都立刻给本王回营帐拾东西!违令者,军法处置!”
“属下遵命!”他“军法处置”四个字一开口,众亲兵就不敢再多加质疑,一个个动作迅速地都回了营帐。
很快这边靠近灌木丛的沙地里便只剩下了宋峥和应涵两个人。
他们中间大概隔了十步左右的距离,但不远处的篝火和天际幽幽的冷月,让他们能在夜色中清晰地看清彼此。
应涵手脚都被捆住,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他无法动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那双眼睛里倒映着皎洁的月色,好像依旧宛如初见时的干净澄澈。
宋峥就站在他不远处,他穿着战袍站在那里的模样好看极了,冷硬的玄色战袍包裹着颀长笔挺的身姿,再配上那张当初曾令无数京城贵女魂牵梦萦的脸,周身气质锋利嶙峋,比起他当初努力敛自己的锋芒,带着温和面具的坐在轮椅上的模样,耀眼又灼目。
他一把抽出插在沙地里支撑自己身体的佩剑,那剑是铁所铸,剑刃流转着寒芒,看起来锋利无比。
宋峥任由伤口重新崩开,在玄色长袍的遮掩下鲜血顺着左腿的伤口处蜿蜒而下,一步步拿着佩剑,没有露出一点跛了的难堪,像个正常人一样,几乎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