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他都窝在宿舍里,沉迷于电脑里的科幻片,钻进别人的故事,别人的世界,好把自己的现实忘记。
吴哲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室友又躺回了床上。
“嚯”,他蹦起来,“你什么情况?怎么又睡回笼觉去了?”
“踢球我不去了”,成才趴在那里闷闷道,“我胃痛。”
“不是吧你,刚还好好的……”凑过去看他的脸,“装病?”
“真胃痛”,成才的表情确实不好看,“我趴一会儿先,要是最后输了球,我保证陪你们一起裸奔。”
……
锄头又疑惑地多打量了他两眼,叹了口气,“我代你请个假,你好好躺着”,然后又威胁道,“不过我们输了你也别想逃!”
“好。”反正你们也不会输的。
吴哲拾了一番就出去了。
他会在楼梯拐角碰到背着相机的队长,两人一起下楼去,还会碰上其他的队员们。食堂早上的包子味道还不错,大家都是简单的一吃,甚至像许三多那样干脆不吃,就去操场热身,等着八点半球赛正式开始。
许三多或许会担心自己的胃痛,齐桓大概会骂道“要是让我发现他是装病,一定干死他”,队长应该会问个一句“你们后卫成小花呢?”然而最后赢了球赛他们就会把这些琐事丢到九霄云外,为了一个已经重复了几十次的胜局而欢欣雀跃、拍照留念。
而成才,则在球赛开始没多久的时候,就又去武器库领出了他的狙击枪。
他打算,今天一天都泡在靶场。
冰凉而笔直的枪管,被自己磨到老旧却光滑的枪托,手指一贴上去就感到舒适的扳机的弧度……
成才如此地喜爱着这支枪,却在三个小时前,拿它做了之前从未想过的事。
那时,他还在上一个48小时里,在广阔海洋中的那座小岛上。
甩掉了所有的队友后,他就爬上了浅滩西侧的那处礁石群,站在通气口位置的上面。
他的队友们曾从这里发起过一次成功的突袭;锄头曾在这里表达过对跳水运动员的钦佩;而队长,则和自己一起讨论过龙虾的味道……
但此时,他只是一个人,叼着根被风吹得散乱的烟。
他很难想明白,队长是如何能在所有的环境条件下,都把香烟抽得无比自在,特别爽快。
而他此时,好不容易才挡着风把烟点上,又被海风吹进眼眶的烟雾熏得快要流泪了……折腾了半天还是作罢,他把过滤嘴踩灭在了脚下。
耳机里喧嚣着大家的沟通,还有d小组成员以及a1对自己的呼叫。
然而他还是一声不吭。
直到登岛前的这个中午,成才才终于看完了吴哲电脑上的所有科幻片,与时间循环有关的,以及与之无关的。
锄头的存货数量确实可观,那里面有许许多多不同的故事,发生在各不相同的世界里。
每一个打破想象极限的情节中,英雄们拯救着人类或者地球,壮烈牺牲或绝地逢生,在绝望中找到希望,为未来留白。
然而其中并没有任何一种,能为解救自己当下的困境提供参考。
他无法像《骇客帝国》里的里奥一样,发觉身处虚拟世界的证据,继而被抵抗组织选中;也无法像《终结者》里的未来领袖一般,见到从未来穿越回来保护自己的t800人形机器人;他没有《黑衣人》里的导师k,教给他怎么拆解现实;甚至像《死亡幻觉》里的少年那样在认识到真相后牺牲自己拯救人类都行不通,因为他根本找不到真相。
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什么救世主,也不存在改变一切的英雄。
未被抹去的记忆只是个bug。
只是个对现实毫无帮助,仅会让自己疯掉的bug。
……
这一刻,对着风平浪静、无穷无尽的碧蓝,成才又想起了《蝴蝶效应》最后的情节。
吴哲说,那并不算严格意义的科幻,太具有宿命感……
尚未出生的胎儿伸出手来,捉住脐带,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让生命不曾开始,也就不会再被命运捉弄。
可自己就连这一点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