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就将沈和光的眉心哄得舒展了。

沈明渊低声念着，像在发问，又像在自言自语，“我在想，若这里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那它究竟是我的天堂，还是地狱？”

佛学里实际没有天堂的说法了，道学里有没有他也不知，这个问题，沈和光回答不了他，别人也无法替他解答。

沈和光见他神色，只觉得心中不安，将人的手指扣紧了，垂眼望着说道，“这是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

寻常的几个字，在这时忽然成了解开谜团的钥匙，沈明渊忽然微微睁大了双眼，瞬时间茅塞顿开，只觉柳暗花明、云雾尽散。

顿悟二字，不过如此。

“我知道了！”他激动地立刻就要坐起，恨不得跑上两圈似的，“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沈和光连忙起身，将他摁回床上坐好，“明白什么了？知道如何对付它了？”

沈明渊肩膀一耷拉，“这倒是还没……”然后又猛地攥拳，抬头，眼睛里亮亮的，“可是我知道怎么保住这个世界了！”

先前系统对他说了太多，真真假假的话掺杂在一起，他还一直担忧着，怕自己担不起天道这个重任，怕这个世界、还有这些人出事，怕系统事败之后走极端，闹出乱子无法拾。

如今他明白了鬼差的话，顾虑便打消了大半。

他知道鬼差为何故意用‘业’的说法了，也知道鬼差实际上已经暗示了些什么。

明白了这些，自然也就明白了‘系统’的目的，明白了自己该做的事。

‘业’也好，‘投胎’也好，都是佛学里的说法，可鬼差却突然在此时提醒他，说鬼差的称呼不对，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并非都和佛学中的体系一样，但投胎和业力的概念都可以在他的世界里作为参考。

完成遗愿，就可以投胎，这是正常情况，因为灵魂会需要轮回，那么不能轮回的就是要留在地狱或天堂。

这是他的世界，有他最深的执念、最契合他喜恶的一切，也有他最深的怨恨不甘、藏着他临终前最阴暗的设想，最终这世界会变成他的天堂，还是化作他的炼狱……也是由他来决定！

他是天道，天道若是胜过业力，则为天堂，天道若是为业力所败，则为地狱。

这是他的世界，也是他最后的审判。

没有判官，没有功过簿，也没有什么神来测量他灵魂的重量、心脏的重量，有的，只是这一场考验。

像是感应到了沈明渊的顿悟，天道之力再度觉醒，变得比原先更加强大、通透，五感的敏锐度也到了极致，一时间天现异象，夜空中无端晕染出数道绚丽极光，映着那一轮红月越发如同幻境，夜色是万里无云，却能听到龙啸般的雷动之声，仿佛有仙人渡劫。

沈明渊有所感知，连忙起身打坐调息，双目瞳孔深处紧随心念，映出一幕又一幕画面，将一切他想看的送到眼前，将一切他想知道的送入脑海之中。

他再不需要借助窥天镜，他自己的双目便是世间最具神通的灵镜。

他瞧见了这世界化为独属于他的天堂时的模样，也瞧见了若‘系统’达成目的，世界崩坏后沦为炼狱时的残酷模样。

百里之外，被识破一切的系统再也躲不过天道之眼的追踪，始终无形的那团黑雾涌动、膨胀着，逐渐变作真人大小，化为好似鬼魅游魂般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