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地研究,大概是因为受了前面的影响,尽管还不确定饰演修车男和镇长儿子的演员是不是也同样遭遇了不测,但众人心里却不约而同的都有了最不好猜测。
半晌沉默过后,肃海屈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将众人的思维拉了回来,“聂卫龙这个人,什么情况?”
“聂卫龙是建国以后的第二代导演,出身于文艺世家,他的父亲聂之遥是老革命艺术家了,在文艺界非常有名望。他本人从首都电影学院毕业以后,就开始从事导演这一行。《朔夜灾厄》是他拍的第三部电影,相比于前两部电影拿奖的拿奖,叫座的叫座,《朔夜灾厄》在发行之初就被禁了,大量的录像带被回销毁,所以也被外界认为是聂卫龙的失败之作,再加上之后的那么多年,他再也不提曾经拍过的这部片子,甚至到后来,连媒体盘点他的作品的时候,这部片子也被遗忘了。”韩耀宁说,“聂卫龙从业三十多年,拍了二十多部影片,他的起点很高,后面获得的荣誉也不少,《朔夜灾厄》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小小的低谷,一个顿号,短暂地拉低过他的平均水平,但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记得这部片子的人并不多。”
肃海没有问他会不会为了一部电影,真的去做这么可怕的事情,毕竟电影里出现了死人,他身为导演,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定在某些程度上默许甚至主动策划了整个过程,这就是李牧等人讳莫如深的“当年的事”。
“金鹏是摄像,郭雄川负责美术,李牧当时是替身演员,吴逍遥是剧务,再加上身为导演的聂卫龙,所以是他们共同策划了整件事情吗?”沈亭暄喃喃地说着,很快又否定了,“不对,吴逍遥在电影拍到一半的时候就因为受伤而不得不离开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参与了这个计划,其他人不会让他走的。”
“也许是他在剧组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后来才推测出了整件事情。”顾少茴说。
“说不通,”沈亭暄还是摇头,“这么多年吴逍遥过得并不好,身上的债就没断过,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就不会现在才勒索这些人。而如果他是最近才知道的,那是有什么契机,才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呢?”
韩耀宁补充说,“还有一点,如果按照仇恨值排名,身为导演的聂卫龙难道不是应该首当其冲?为什么凶手让他活到了最后,寿终正寝,反而对其他人这么恨之入骨,非要一个个杀死?”
就在众人觉得一筹莫展而重新归于沉默的时候,周沙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今天早上,我试着去跟江崇礼接触了一下,一开始都很正常,不论我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就是直直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我说起了《朔夜灾厄》。”周沙缓了口气,“江崇礼一下变得非常激动,整个人都从床上摔了下来,瑟瑟发抖,抱着头大喊,不停地往床底下钻,之后不论我再说什么,他都表现出非常害怕的样子。直到医生过来,给他注射了点儿镇定剂,他才睡过去了。我跟医生聊了,但由于这个医生也是几年前才接手江崇礼的,对他的病情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只是猜测在当年拍摄结束后,他可能是一直没从电影中走出来,后面或许又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导致他极度消沉、悲观,对生活失去信心。这样的负面情绪没得到疏导,而是在有一天集中爆发了,所以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虽然他说的都是推测,但听在每个人心里,这时候似乎都有了模糊的、不敢拂去那层的雾的答案,江崇礼并不是没有从戏里走出来,而是他知道,跟他拍戏的那些人,在最后的镜头里,都变成了血淋淋的尸体。甚至很有可能他也跟金鹏、郭雄川等人一样,在这件事里面出了一份力,只是他最终没熬过那些来自内心深处的拷问,几条人命,无数个难以安眠的漫漫长夜,似乎有一层一层沉重而黏稠的债盘踞他肩上,又牵扯他脚步,提醒他不能再往前踏足,因为他有罪。
所以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