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太医拿了贾琏的厚礼,私下里是给贾琏透过底儿的。贾赦少年时身子骨很是强健,骑马射箭都来得,后来慢慢在府里蜗居不出,当年养的骏马都废了、老死了,人也慢慢叫酒色财气吸的颓散了架儿。如今瞧着不显,在一众勋贵老爷堆儿里不上不下,再过二十年有的是苦头吃。
贾琏不得明示暗示一番,王太医自然知道怎么说话,贾赦身边也有贾琏的耳报神,早把王太医当日的话儿学了来,说的分明是贾赦要戒色戒酒,凡事有度,好生修身养性一番,才能长寿康健。贾赦贪恋姨娘丫头们的美色,琢磨了好几天,才忍痛戒了点儿色,少戒的那一点儿,便打算从酒上找补了。
贾琏一个做儿子的,自然不好明着劝自个儿老子这些事儿,听着贾赦说话避重就轻也不说破,只管陪贾赦坐着吃酒说话。倒是贾赦先不乐意了,香甜的果子酒才吃了一杯就拉着脸撂到了一边儿,嫌恶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娘们兮兮,也就妇人觉着受用。”
说完,还对着仍旧慢吞吞吃酒的贾琏啧了一声,起身从桌案上拿起一只匣子,随手掷到贾琏身上,皱眉看着贾琏手忙脚乱一手稳着酒杯一手护着匣子的样子活似贾琏欠了他千百两金子似的。
贾琏好一通忙乱才没打了杯子摔了匣子,还得绷着笑问贾赦这是有何吩咐,贾赦才觉着舒服了些,面上神色也好看了许多:“这是你太太留给你的,这些年一直放在我这里,老太太她们都不晓得。先前你总不争气,胳膊肘都拐到二房去了,也不知父母,我也懒得同你说,如今你既然知道跟谁是一家人,又要娶妻,总不好没有点产业,这些就留着跟你媳妇花用,得到时候被人耻笑堂堂一个爷们手里光。只是你娘舅那边儿的事你也清楚厉害,这些东西,不好叫人知道打眼的。”
贾琏正摸到匣子开关的手就顿住了。他抬头看了眼贾赦,发现贾赦正对着自己手上的匣子出神,神色怔忪,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匣子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的几张契书来。打头第一张,便是城西铁网山西麓脚下的一处农庄。
前世抄家后,押在狱中的贾琏听差役们闲聊,说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都说贾家早就只剩个空架子,还能有铁网山边儿上的庄子,真是不得了。贾琏当时只觉得这定是老太太或者是王夫人的攒着的私房,却没想到这竟是自己早逝的娘亲留下的,一时心绪也有些复杂。
想想前世,那边老太太时不时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搬些东西出去典当,补贴用度,二太太虽说旁的一毛不拔,还要伸手往回捞,却也会拿私房贴补宝玉,只有他们大房这位老爷,当真是把私房看得跟性命似的,只管自己开销,媳妇沾不上光,儿女教养嫁娶一律只走公账,自己也没少暗地里嘀咕。回头一看,真是谁也别说谁,都没把对方当一家人。
前生一眼都没瞧见的契书突然到手,贾琏倒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正巧贾赦这会儿也有点不想见人,只嘟囔着“横竖那家人你也晓得,也不消我多说”,就挥手让贾琏走了。
等贾琏如他所愿麻溜滚了出去,身边向来知情识趣的小子要去请绣鹃绣鹂两位姨娘过来伺候,却挨了赦老爷两脚,灰头土脸的退了下去。
这一晚贾琏一手搭在匣子上干坐了快两个时辰,贾赦也难得的清心寡欲,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