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人派来的探子留在几条街之外到处碰壁。
亲自抱着两匹包的严严实实的香云纱,贾琏心里思量着京里比一年前紧多了的情势,面上却不忘哼两句苏州评弹的调子,踱着步走进了他在德新堂布置好的屋子,就准备拿一包好茶叶来尝尝。他刚打开柜子门,就被东西砸了下后背,一回头,手边的香云纱也不见了踪影。
无奈转过身,贾琏没好气的瞥了瞥一手抛接着弹珠,一手抱着香云纱的杨垣,又瞪了还在地上滚动的弹珠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知六王爷在此,多有怠慢,还请王爷恕罪。”一面说,贾琏一面按了按自己被弹珠砸的生疼的后辈,一面呲着牙冲茶去了。
那模样与其说是赔罪,不如说是挑衅。杨垣倒是一点儿不因为属下的胆大妄为而恼怒,反而还讪讪摸了摸鼻子。见贾琏一时半会儿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思,杨垣也就移开眼,随手把弹珠丢给角落里鼻眼观心的夏守忠,就兴致勃勃拆起了包袱。
三两下把外头的布扯开,杨垣满意的摸了摸才留的短鬓,又忽然叹了口气:“你说你,多大点儿事,不过几匹衣料子,竟舍不得与我。难不成咱们这几年的交情是假的?真个儿是用到我时亲厚又恭敬,用不着了就鼻孔瞧人。”
香云纱产量不多,粉色这样娇嫩的颜色更少些,贾琏着人送过去那十匹偏偏又被他的大女儿一眼相中了,闹着要裁裙子穿。杨垣不好意思同女儿抢东西,只好顶着王妃似笑非笑的眼神,分了小郡主一半,回头就让人去寻贾琏,却又被人三言两语打发了。幸好他回府路上听侍卫禀报说贾琏抱着两匹布来了德新堂,才带着夏守忠又赶了过来,果然不虚此行。、
贾琏原本心里还有几分生疏之意,这会儿也叫杨垣唱念俱佳的闹没了,闻言只努力清了清嗓子回道:“殿下言重了。我口拙,还请殿下多观我之行。”回身还给大马金刀坐在主位思量着该做件粉色镶边的长衫好,还是让绣房赶制一件粉底团花袍子好的杨垣也斟了一杯茶。
杨垣本想哼一声嘲笑贾琏克扣他心爱布匹的事儿,话到嘴边想起日渐丰厚的私库,也就又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还放下料子赏脸尝了口茶,赞道:“这就是徽州那边茶山新进上来的太平猴魁?果然好茶,再过一会儿香气定然更为馥郁。赶明儿我进宫孝敬一点儿,叔伯兄弟府上也送点儿,那笔银子就有着落了。”那笔银子指的是哪一笔,杨垣不必明说,在场的人也是心知肚明。
贾琏刚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着品茶,闻言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那您可千万别穿着粉袍子进宫,那位可最瞧不惯您穿粉了。”说完,贾琏一脸惨不忍睹的别过脸。
圣上老骥伏枥,坐拥后宫佳丽,一向是瞧惯了身边粉嫩嫩娇俏俏的少年宫妃的,对六王爷一个魁伟男儿喜着粉色的嗜好那是千百个看不顺眼,为这个赏到平王府的衣料布匹都少了个颜色,偏杨垣百折不挠。
夏守忠那双三角眼不引人注意的瞥了下贾琏,杨垣倒是撇着嘴笑了笑:“这等小事,他如今哪里顾得上?总比不过我的好哥哥们孝顺。听说你过来时候也叫人跟上了?”
杨垣提起正事,贾琏也板正了坐姿,慎重说道:“正是,我一出府就觉着不对劲,好不容易才将人撇下了,估计后头还要劳累兄弟们帮忙拾。想来生意大了,就有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