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夫人贾敏请他多多指点娘家侄儿贾琏之后,林海便在闲暇时琢磨了一番该如何行事。都说子肖父,林海觉得贾琏就算不像其父贾赦那般糊涂荒唐,性子上总不会有太多差别。林海与贾敏成亲后头几年一直在京中为官,与荣国府的两位舅兄很是打过些交道,自认对贾家男子的脾性也算了解。
好歹是夫人的侄儿,女儿的表哥,林海不好直接棍棒威吓的将人打服,只好先哄着贾琏自己先开口要上进,再捏着话变脸也不迟。
却没想到贾琏就势起身后又大退了一步,在林海回神之前就又纳头拜了下去,恭恭敬敬叩首,坚持把大礼行完了,才站起身神色真挚的回道:“琏儿谢姑父慈爱。然,今日乃是琏儿明善恶是非后第一次拜见姑父,大礼不可废,还盼姑父莫要怪罪琏儿自作主张。”
说着,贾琏再次躬身行礼,眼神平正,身姿虽说称不上挺拔如松,却也有着大家公子应有的贵气温文。
林海神色不动,心中却是闪过诸多念头,对贾琏也愈发赞赏。那句“明善恶是非”说的着实是妙。贾家嫡出的爷们大多在五六岁时请人启蒙,林海夫妻离京时贾琏也已经读了几本书在腹内,按理说读书人启蒙时便可称是明理之始,贾琏却说他们这才是明理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稚童开蒙乃是明理,纨绔回头,自然也是了。
大家公子、名门之后,林海这三十多年来见得也不算少了,大多数不过是徒有其表,有型无骨。说句不给发妻颜面的话,贾府诸人,在两位老国公以下,除了已经彻底栽在宫变之事上的贾敬,统统都是架子货。
没想到今儿一见贾琏,倒是有了些脱胎换骨之感。虽然还有颇多瑕疵,举手投足间还有些浪荡不堪的影子,但是难得是眉宇间神色已正。既然有了这份向上之心,便不难办了。
安然受了贾琏的大礼,林海心知这小混账定是要有求于自己,便也打消了先前的盘算,自回主位上坐下,老神在在的考校起这便宜侄儿来。
“圣人有言,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何解?”轻啜一口才得的上等银针,林海故意不接贾琏的话,直言相问。
《学而》篇贾琏再是不学无术也是逐字背诵过的,当然不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心中有愧,一见林姑父连给自己看座也不提了,也不命人送上茶来,心中不惴惴如擂鼓,不过刹那背上就浮起了一层冷汗。
可惜贾琏纵使两世为人,恐怕也想不到林海不命人给他斟茶,只是因为舍不得那罐所剩无几的白毫银针而已。诸多上品好茶中,林海独爱此物,又不能传到外头让盐商们钻营,故而堂堂巡盐御史只能悄悄使人外出采买,这次得着的本就少不说,多年来一直负责此事的老仆最近又忙于为太太和即将出世的小主子寻觅可靠的稳婆并郎中,下次再得还不晓得要何时。
原本看在妻子贾敏的面子上,林海才特特亲手备了此茶招待贾琏,既然此子有所求,正好省了他的好茶。
贾琏不明此种关节,只当是自己哪处做的不妥令林姑父生出了不满,好在他享过富贵也受过苦难,心性已然坚定,慌张了片刻后也就稳住了心神。
略略回忆了下当年启蒙先生的教导,贾琏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深吸了口气,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