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想要笑,却发现眼中艰涩得想要落泪。他抬头看去,卫云兮神色平静,再也看不见她为他笑为他怒的神情。此时的他和她怕是连恨都觉得累。
卫云兮一眨不眨地看着手臂上的血口,终于一条极细的雪白虫子顺着她的血口慢慢爬出,而另一边,慕容修的血口中亦是另一条雪白的虫爬出,它们爬到了手臂边缘,一起跌入碗中。
卫云兮眼疾手快,拿了一旁的另一个碗飞快反扣上血碗,长吁一口气:“蛊毒解了。”
她一抬头,却见慕容修冷笑着收回手臂,朗声道:“来人!拿住逆贼!”
“哗啦”一声,两旁街边的小楼窗口中顿时伸出无数支寒光熠熠的劲箭,方走到了长街尽头的卫国公与卫云冲不禁骇然退后,只见道路两旁埋伏的刀斧手已蹿出,步步逼近。
毁诺的人又是他!
时已近正午,天光亮得可以看清两人面上的分毫。卫云兮直起身来,美眸幽冷地看着面前的慕容修。蛊毒方解,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卫家。杀气在这朱雀街上无声地弥漫。
慕容修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卫云兮,步步逼近:“云兮,你应该知道,朕是不会放过卫家。”
“我知道。”卫云兮步步退后,冷冷地道:“你不但不会放过卫家,更不会放了我。”
慕容修脚步一顿,深眸中眸色复杂,他向她伸出手,轻唤了一声:“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后悔,若你归顺还是朕的云儿……”
话音未落,忽地街两旁楼间条条黑影如鬼魅一般掠起,天上灿烂的日头也仿佛被这突变暗了暗。慕容修一惊,只见自己在街两旁埋伏的弓箭手面色痛苦,捂住喉间,一个个倒下。而那条条黑影手中扣着看不见的丝线,点点血色滴落。
他们黑巾蒙面,身着劲装,凌冽的杀气陡然迸发,手中一扣机括,看不见的血线又飞快缩回。长剑出鞘,人已如黑鹰扑上弓箭手埋伏的楼上趁乱绞杀剩下的弓箭手。顿时一条长街上哀嚎遍起,刀剑声声不绝于耳。
“殷凌澜!”慕容修怒喝道:“朕就知道是你!”
他看着木台上想要趁乱而走的卫云兮,眼中怒道:“卫云兮,你休想逃!”
他说着飞奔掠到她的身边。卫云兮惊,手中的匕首想也不想刺向他。她怎么是慕容修的对手,手中一痛,慕容修已拍掉她手中的匕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笑:“朕要看你如何跑!卫云兮,你死也要与朕死在一起!”
卫云兮挣脱不得,闭目叫道:“凌澜,救我!”
慕容修眼中怒气更甚,正要把她拖回,一道寒光掠过,直直削向慕容修的手指。慕容修看着这剑光来势汹汹,心中一惊,手不由松开。卫云兮正在挣扎,猛的被放开人收势不住踉跄跌下木台。
正当她以为定是摔下无疑之时一只微凉修长的手稳稳地握住她的手,一用力,卫云兮已稳稳落在他的怀中。
“凌澜!”卫云兮心中放下巨石,欣喜莫名。
“没伤着吧?”殷凌澜问道。
卫云兮摇头。慕容修看着相拥的两人,眼底的沉怒更深。他拔出身边的宝剑,挺剑飞身刺向殷凌澜。他年少在沙场淬炼一身本事,剑招仿若惊起漫天风沙铺天盖地而来,凶狠而决绝。
殷凌澜放开卫云兮,深眸一眯,揉身上前。他身影很快,人若一道黑烟掠去,赤手空拳迎上慕容修怒气滔天的锋利长剑。卫云兮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而长街处混战成一团。卫云冲身负重伤却不得不咬牙护着卫国公边战边退。可是身边如潮的御林军却越来越多。
台上杀气横溢,殷凌澜一身玄色深衣,解毒方愈的身体再也没有寒毒束缚,一身内力张扬到了极致,招招阴狠致命。慕容修手中的长剑渐渐吃力,甚至刺不进他周身半尺左右。
殷凌澜身影如魅,手指曲张,看出慕容修剑招的滞后,竟狠狠一把抓住他的长剑。慕容修一惊,手中长剑猛的横挑,长剑却纹丝不动。他猛的抬眼看去,只见殷凌澜身上玄色深衣无风自动,深眸如海,眼底有什么暗涌沉沉。原来他的内力已到了护体的臻境!慕容修心中刚掠过这个念头,手中一震,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已被殷凌澜震成碎片。一股巨力迅疾无比地撞上他的心口。
慕容修猛的踉跄退后一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勉强撑起自己,只见眼前黑影飞快落下,殷凌澜已飞掠而来,俊魅的面容毫无表情,五指虚张,狠狠向慕容修的头顶拍去。慕容修来不及抵挡,向侧边滚了过去,堪堪避开这凌厉的杀招。
“护驾!”慕容修嘶哑怒吼一声,又一口血喷出。身后御林军连忙蜂拥而上。卫云兮看着殷凌澜陷在战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卫小姐,赶紧走!”华泉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一把拉住她跃下木台。
“可是我父亲还有大哥!”卫云兮两边不得顾,急得声音都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