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无数飞檐,那是院落之外的院落。
楚湫走到桥的中央,便在桥的石栏上坐下来。
“怎么,累了么?”子谈轻声问道。
楚湫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在这里看景致比较好。”
这时候,有一只白头翁飞了过来,它看上去有些老了,飞得有些累,便落在楚湫胳膊上歇息。这鸟回头啄了两下羽毛,小小的眼睛望着楚湫,“啾啾”叫了两声。楚湫笑起来,两眼弯弯的,也学着“啾啾”叫了两声,十分生动。
楚湫似乎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瞥过眼瞧了一下子谈,后者正含笑望着他。
鸟停留的并不长久,很快就走了。秋天里,连鸟也是形单影只的。
楚湫手上的镣铐被卸开了。
子谈那时候单膝跪在他面前,低着头十分仔细地替他开锁。
楚湫说这里看景致最好,是不错的。子谈的身后是湖水,楼台,以及满池塘的残荷,秋日的晨光与空气落在他发上,世界仿佛都在脚下铺展开来。
“锄秋。”子谈握着楚湫的手,低低说着。“你要多晒太阳,对身子好。”
楚湫轻轻答了一声:“好……好的。”
镣铐卸下之后,子谈什么也没说,把楚湫拢在了怀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
楚湫吸了口子谈胸口的气息,慢慢伸手也回抱了过去。
…… ……
子谈喝酒那晚上说的话,两人都没有再提起。但楚湫总是自认为,子谈是真的在等自己爱上他。
他们如今,不是正在慢慢和解么。
自己到底对子谈如今是什么感情呢,楚湫有些迷茫,他辨不清。他现在心里被许多困扰牵绊,因为他既看不清子谈,也看不清自己。
楚湫在心里面拼命给自己打气,说,再等一等,我很快,很快就可以爱上你了。
可是爱并不是一项课业,爱是无形无声,难以察觉的,天下究竟有几个人懂得爱这种东西,懂得自己是何一时刻爱上的呢。
如果这世间的一切能够给楚湫时间去爱,就好了。可惜上苍并不会低头看一看,你那卑微的祷告。
37
冬天的时候,楚湫做了一个梦。
他看见有个背影跪在火里,四周是一个巨大的死阵,冰凉的火舌贴着阵法的边缘不停燃烧。烧啊烧,烧啊烧,怎么也烧不尽。
那人的胸口插了把剑,剑柄紧贴着脊骨,把人的背都压的微微塌下去。阵法金色的光路覆盖在身体上,来回流动着,像水的波纹一样。
楚湫看着,心口觉得发慌,他想喊些什么,但嗓子并不发得出什么声音。
这时,那身影的面孔转过来了,一点一点转过来了。那张面孔上是一团漆黑,没有五官。
楚湫猛地惊醒过来。
他是坐在窗边的桌上睡去的。
照理说,楚湫已经许久不做梦,也不再会惊醒了。这个梦似乎是昭示着什么恶兆似的,让他有些害怕。
夜已经很深了,从半开的窗户往外看去,可以望见远处的天空一片红色的亮光,像是燃着团火。
楚湫爬上床,缩回被子里,并不怎么睡得着。他脑子里很乱,纷杂地涌上《破英碾玉》里那些破碎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