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鹤手指抵着下颌思考一瞬,抬起头来,望向远处吐出一口气,道:“……江湖莽夫的妻子吧。”
“那妾身替您斟酒。”
如若换做江栖鹤来说这话,大抵会捏着嗓子拈起兰花指做女儿姿态,但陆大庄主神情语气皆为寻常模样,话语带笑,执起那细白瓷瓶,倾过身去,将透亮的酒液倒入江栖鹤面前的敞口小杯中。
江栖鹤唇角勾起来,手掌一翻,一把折扇出现在手心,接着扇柄流苏轻颤,他以此挑起陆云深的下巴。
似雪的梅瓣夹在风里,从霜白衣袂旁擦过,江栖鹤乌发扬在半空,眼角泪痣莹莹。
“江夫人,你相公待你可好?”江栖鹤歪着脑袋,用不慢不紧的语调问,声音清清泠泠,似若金石相撞。
陆云深将瓷瓶放到几案中央,低声回他:“我家相公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江栖鹤手里的折扇顺着陆云深颈间线条往下,在胸前轻轻打了个旋儿后,来到腹间,笑意盈盈地问他:“那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怀上?”
陆大庄主挑起半边眉毛,手握住那折扇,食指抬起,在江栖鹤手指上摩挲,“大概是……相公不够努力吧?”
江栖鹤与陆云深对视几瞬,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抽回折扇,在几案上轻点,“说说吧,陆小白,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你这几日看的话本里。”陆庄主抿了一口酒,语气状似随意。
“好啊,你竟偷看我的话本。”江栖鹤眼睛微微眯起,头凑过去几分,低声道。
“反正是写我和你的,我为何不能看?”陆云深摊了一下手,旋即倾身想亲一下江栖鹤,对面人却逃得极快。
“真是的,没想到堂堂悬剑山庄大庄主,竟然好这一口。”江栖鹤夹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说话时轻晃脑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陆云深反问他:“春风君不也好这一口?”
江栖鹤束起食指再陆云深眼前晃了晃,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我又不是一门之主,要为身后的一窝小白菜做表率。”
陆云深道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是了是了,您将庄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丢给了二庄主和三庄主,一众弟子都归他们和几大长老管教,您乐得清闲呀。”江栖鹤点头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鸟儿扑翅之声由远及近,几个弹指的功夫,信纸如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接着那送信的鸟折身远去,竟是连食都不讨。
江栖鹤从地上捡起一张展开来看,是二庄主写的信,肉麻地哭诉思念之情,问陆云深此一去要去多久,这么些日子了,难道都不想念垂云岛的风和日丽吗?又说庄里新酿了酒,做出的醉蟹特别鲜美,春风君尝过定会欢喜。最后诚恳地表示全庄上上下下一千又八十三口人都盼望着您能早日携春风君归来。
再看其他的,虽说写信人不一,但中心思想都是一个庄主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江栖鹤看得好笑,“难怪那送信鸟不愿停留,许是怕你见信不悦,迁怒它。”又问:“咱们不过才离开半月,是发生了何事,使得他们以为你要一去不归了?”
陆云深递去一封方才江栖鹤没看过的信,道:“也不知是谁散播谣言,说你我一路西行,欲去往神都,目的在于振兴昔日的十大门派之首。”
“哦,这话说得真委婉,所以小白菜们是怕你被我拐到神都去了吧?”江栖鹤一目十行扫完,挑眉轻笑。
“今年三月,我们为了破坏天镜、除去连山赫,将七州的十条灵脉都加之利用,消耗过度,这到底是对十大门派造成了影响。如今整个七州,灵气浓郁程度大不如从前。”陆云深道,“修行不如以前容易,多数人都很慌张。。”
江栖鹤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口饮尽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