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像四月天的午后花园,阳光倾泻,藤椅轻摇,惬意得让人忍不住阖目小憩,想要沉溺其中。
但江栖鹤却猛地抬袖一挥,甩开陆云深的手,将已经没入魂体过半的雪白重剑给震了出去。
这个动作令他脸色唰的一下惨若金纸,他后退几步,飘飘颤颤地踩到另一旁的青岩上,离开那华亮剑光。
深黑水流一刻不歇地自崖顶垂落,水雾弥漫使得周遭仿若幻境,水珠啪啪哒哒不断溅上岩石,在光滑石壁上一朵接一朵开成花,江栖鹤眸光下敛,沉声道:“陆云深,我与你说过多少次……”
枯荣剑的清脆蜂鸣化作一声哀泣,陆云深唇角亦垮下去,朝江栖鹤的方向追了两步,第一次在他说话时出声打断,“我想,看见你。”
他踏到江栖鹤身前,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注视这人所在的虚空。
“我想……触碰你。”
“看不见,摸不到,我……很难过。”
陆云深的话一声比一声苦涩,蒙上一层水珠的银白长发扑到面前,衬得黑眸点墨似漆。
他眼底泛着水光,像是春日夜晚被风拂皱的湖面。
江栖鹤就是那风。
这人先是走神了一下,想着陆大庄主不仅身高长了,心智也在逐渐恢复,能够自己遣词造句了。
然后开始琢磨,陆大庄主真正的少年时期,是否也如这般,轻易地就抓住一个人不放。跟个小狼崽子似的,对那人掏心掏肺,甚至献上性命。
陆云深迟迟等不来回答,又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手拥抱住风,拥抱住沉沉夜色。
“小白啊。”江栖鹤哭笑不得地扶住额头,“我会找到别的容器,你不必这般对我好。”
“可是,我就该,对你好。”陆云深疯狂摇头,眸眼中水色几欲溢出。
江栖鹤别过视线,在心中长长一叹。
他发现自己很受不了陆云深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堂堂悬剑山庄枯荣剑,该是如立于烟华海畔的挺拔修竹,心志若韧,坚不可摧。
“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江栖鹤调整心绪,将语气放得柔和,“下头那两个小傻子还杵在那儿当石头呢,没你带着,出不去这瀑布石潭。”
“不。”陆云深垂下脑袋,咬唇拒绝。
江栖鹤:“乖啊。”
陆云深把本命剑递过来:“除非你……”
“你还会讲条件了!”江栖鹤用元力把他的剑拨回去,一声轻哼,“那我亲自去带他们离开。”
说着,清风自陆云深面前拂过。
凭借枯荣剑与江栖鹤建立起的联系,陆云深很难不知道这人说做就做,回去了那方石坝。
他有些懊恼地掀起眼皮,足尖一点闪至江栖鹤身旁,瘫着脸往两个小傻子面上一扫,接着抢在江栖鹤出手前,一剑串起两人衣领,带着他们飞身蹿到崖顶。
陈一和方韵之还沉浸在方才这两位十圣大人“给你”“我不要”“就是要给你”“我就是不要”的你来我往中,内心之纠结情绪之复杂,恨不得一个按住江栖鹤,一个抢过陆云深的剑,强行按进江栖鹤魂体内,帮他们了结此段纠缠。
过了好一阵,陈、方二人才发现陆云深竟在云头停了下来。
江栖鹤没发话,陆云深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何处。
其实江大爷也不晓得要去哪,在黑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