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喜欢江栖鹤的名字,别的话都可以说得低沉含糊,唯独这三字,缓而慢,清晰又郑重。
江栖鹤。
舌尖从齿后轻弹开,唇角拉得扁平,最后卷起舌根。
这三字念出口时,胸膛仿佛揭开了一个口子,轻软缓和的春风吹进去,融化心底的雪。
丈许宽的石洞中,清透水珠间或自岩上滴落,但因为蓄的时间太长,地面微凹处久久无法积起水来。
江栖鹤沉默着,直到第二滴水珠落地,都没开口。
他想不明白为何陆云深会对他如此舍得。
五百年前,他二人不过见了两次。五百年后,他也就是同与他吃了一顿饭,与他同行一段路而已。
为何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为了他,这人不管不顾与天子胥相战,发了疯似的冲沈妄挥剑,还有现在,将心尖捧出的那把本命剑递到他面前,要给他。
江栖鹤有些艰难地捂住眼睛,不及他胸口高的小孩儿脚仍踮着,许久未得到答复,面上浮现一丝慌乱。
“江栖鹤?”
陆云深声音在颤,仔细看去,那握着剑的手指也在抖。
“江栖鹤?”
“嗯。”江栖鹤低低应了一声。
小孩儿踮起的脚放下去,循着声音迈开两步,“剑。”
“我不要你的剑。”江栖鹤敛下眸光,长袖一摆,转身朝前走,“我也不会要任何人的武器。”
“江栖鹤”陆云深将重剑竖着抱在怀里,就如初时遇见那般,随后跟过去,“可、可……”
心中有股浓烈的情绪冲上来,但到了唇边,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陆云深开始着急,唇快速张合,但发出的都只是吱吱呀呀的零碎音节。他眉头紧锁,走了几步后猛地抬起头来,往前后左右张望,视线中充满茫然。
“江栖鹤……”
“江栖鹤……”
他找不到江栖鹤。
如果他不要自己的剑,他就看不见江栖鹤。
陆云深焦急着停下了脚步,四顾间,视线从陈一与方韵之面上掠过,随后唰的扭头,往另一处张望。
江栖鹤心倏然一软,提步来到陆云深三尺外,轻声道,“我在这儿。”
闻言,白发小孩儿转过脑袋,飞快地迈了一步但一步后,他顿住脚,神色变得犹豫。
握在剑上那双细白的手渐渐紧,陆云深往江栖鹤所在方向凝望了一会儿,低下头,退回去。
这是……被他吓到,不敢来找他了?
江栖鹤挑眉,这念头方在心里闪过,对面的小孩儿朝他探头,“江栖鹤?”
“嗯。”江栖鹤应着,动作比脑子要快,等反应过来,手已经朝陆云深伸出去。
但陆云深看不见,他以为江栖鹤就如往常一般垂手站着,于是来到他身侧半尺处,右手提剑,左手举到想象中这人手指所在高度。
江栖鹤垂眸瞥着自己从陆云深肩膀透过去的手,缓慢抬起来,往陆云深脑袋顶拍了拍。
小孩儿又感觉到了,偏了一下头。
“走吧,去前面。”江栖鹤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跟两根棍儿似的杵在一旁的陈一与方韵之赶紧追去陆云深身后,阿绿已然把陈一脑袋顶当做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