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紧抿唇线,猛地扬起马鞭,驾车前行。
骏马跑得飞快,不过片刻,便抵达目的地。他依着先前的承诺,找了个当铺将马车当掉,换回一大包银子,然后将银子递与江栖鹤。
后者没全拿,只从中捡了两块,随手一抛,扬了扬下巴,示意陆云深同自己去对面的成衣铺子。
银子折射过日光,斑驳的影子在地面游移,江栖鹤看见陆云深眼神闪了一下,旋即眉心微微蹙起。
江栖鹤猛然想起初见时,他也是这般抛了一下那串铜钱,然后这白发小孩儿便扑了上来。
这一次白发小孩儿没那么大架势,他腿动了一下,又回去,然后闪烁着目光,抬掌抵上额头。
“诶”江栖鹤拉长声音,银子落进掌心后手腕一翻,将之藏到身后。他上前几步,轻轻扶住陆云深手臂,拉着他往成衣店里走。
“来来来,小白,选件喜欢的。”
月台后看店的伙计懒散抬起头来,迎门进来的两人都惨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买的起衣裳的人。
伙计欢迎的招呼都不打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这两人,生怕他们偷东西。
江栖鹤表情没什么变化,直接将钱掷到伙计面前,然后拉着陆云深看衣裳。
他又给自己施了易容术,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上,眼角悬着一颗泪痣。
“先给他挑。”江栖鹤指了指陆云深。
了钱的伙计笑容殷切地走过来,打量了白发小孩儿一圈后,转身走向另一侧,捧出几件少年的衣衫。
一为玄青,一为湖绿,剩下那件则是霁青,都是时下流行的广袖博带,君子翩翩。
江栖鹤以为陆云深会选湖绿的那件,因为数百年前与这人仅有的两次见面里,他都是穿这个颜色。
那时陆云深执剑立在人群中,腰背挺直,眸光淡淡,像是被水洗过的竹。
但陆云深择了霁青底广袖深衣,抖开来,只见后背以银线绣着一只展翅的鹤。
他对于别人喜欢什么花样向来没意见,但鹤这东西吧,与他姓名相关,总是比较在意的。
而且这修炼成天山童姥的老人家,还喜欢黏着他。
江栖鹤好奇地看向陆云深,后者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衣裳,眨也不眨。
伙计将衣裳递去后,江栖鹤手一挥,霁青地飞鹤纹深衣便穿在了陆云深身上,比起稍浅的湖绿,较浓的霁青更衬得他黑眸清亮深刻。
行吧,还挺好看的。
江栖鹤眼睫上下一扫,又道:“再挑一个发冠,将头发重新束过吧。”
可陆云深依旧在发呆,对江栖鹤的话充耳不闻。
这种状态不对,江栖鹤蹙起眉。
从在街上看见江栖鹤上下抛动银钱时,陆云深的状态就不对。
陆云深其实沉浸在那折射出的斑驳光芒里。
那光点在视线中晃荡,渐渐地如水雾般扩散开,覆盖住身处的街道,遮蔽了周遭过耳的喧嚣。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有没有天上掉下的馅饼。”
“嗯?”
“就是看看能不能捡钱啦。”
属于少年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个清澈如同三月的泉,一个略微低沉,似有些厚重的风。
两个男孩并肩坐在门槛上,他们衣着破旧,其中一个手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