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是我故意欺骗你,玩弄你的感情。”信草垂下眼睫说道。
信秀摇摇头,“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我向父亲打听过你,虽然经历很多,但你的眼睛其实很干净,心里在想什么,看你的眼睛就全能明白了。当时在本家门前,看到我父亲的那一刻,你眼里的错愕不是假的。”
“这么明显的吗?”信草也笑了,她点点头,眼中却渐渐泛起迷蒙般的水光,像是快要哭了一样。“行,我记着了,以后不能让人这么轻易看透我。”
他都看见了!那时她眼睛里的狼狈和难堪,他都看见了!
两人沉默下来,最后是信秀再次开口,他的嗓音压得极低,甚至有些沙哑,“信草,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吧。”
信草抿抿嘴唇,“嗯,家人。”
“这样……也挺好的,是吧?”
“嗯,挺好的。”
青年躬身行了一礼,“那就这样吧,我先告辞了。”
信草没开口,信秀转身离开,神社的木制地板尚带初春深山中的凉意,她却仿若未觉般跪在原地一动未动。
良久,她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有谁在跑动,白袜踏在回廊上,咚咚咚。
信秀重新出现在门外,他又回来了!
信草的手腕被他一把拉住,因为跑得太急,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想带你走,我们离开这个地方,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是是非非,我都不想去理会。”
他哑着嗓子,看向信草的目光悲伤中带着期待,期待中又有坚定。
“信草,我只想要你。”
信草低着头,刘海挡住她的眼睛。
“我最多就能活到二十来岁。信秀大人,几年之后,我会在这个家中重生,到时候你怎么办?”
青年握住信草手腕的手指忽然紧了紧。
“你的人生是一条直线,从最初一直向前走,到终点时戛然而止;而我的人生是一个圆,永远没有终点,不断循环循环再循环。”
“没关系!”信秀马上接口,“我可以一遍又一遍的等你。”
信草忽然抬头,她拔高声音,眸光微凉,“你会爱上你的儿孙辈吗?”
信秀目光一窒。
“结束吧。自从知道我们是同族,自从知道你是我的小辈,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信草目光越过门框和回廊,落在庭院的樱花树上,“我觉得狼狈难堪,更觉得……羞耻脸红。”
信秀的手颤抖了一下,他艰难的开口,像被人扼住咽喉一般:“原来这段感情对你而言,竟然只是狼狈难堪还有羞耻的经历?”
青年颓然的松开信草的手腕,口吻微带嘲弄:“我明白了,是我让您困扰了。”他一字一顿道:“信草大人。”
两人熟识后他再没叫过她信草大人,而这一次,他叫出“大人”这个词的语气,和花山源氏的族人们一样。
他拂袖转身离去,这一次,再也没有回来。
雪色狩衣上粘着的樱花瓣被他的动作震掉,飘飘悠悠,打着旋落在她膝头。
信草低头看着那枚花瓣,又看它被穿堂而过的风吹起,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手忽然接住那枚花瓣。
风瞬间寂静下来,花瓣在手心安安静静睡着。托住花瓣的掌心半阖,手指修长纤细,像没有一丝杂质的玉石,白皙纯净到几近透明,却没有一丝羸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