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觉得那道人所言极是荒唐,不禁笑道:“孤确实不信那些。”
这就是了……梁世帆赶紧说道:“然如今皇上的意思,是将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许配给左都督。若是这世上再没有左都督,那顾二小姐,不自然就是殿下您的囊中之物了吗?”
楚渊的手微微一僵,没说什么,梁世帆走近一步,继续说道:“殿下,围场地形也有险峻之地,若是殿下能够物尽其用,将左都督引至一处无人知晓之地,到时候左都督失踪,也不会怀疑是殿下做的。”
楚渊浓眉一皱,如玉的面庞只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来,就是为了提这件事吗?”
梁世帆低眉,恭敬顺从的模样,倒是没有再细瞧楚渊的眉眼:“殿下,奴才所言只是一个推测罢了,殿下认为此方可行,便可尝试一下,认为此方不可行,也可以不用尝试。”
“可孤为什么要加害左都督?”身为皇室成员,他是可以骗取纪凉州的信任,但这还是太荒唐了,仅仅为了一个女人吗?
“若是左都督有造反的意思呢?”梁世帆突然抬头,表情很镇定,那般的冷静,让楚渊不由得又皱起眉头,似乎他说的话确实是会发生的一样。
梁世帆还是道:“奴才所言,殿下可以完全不用听信,只是都督大人的家人,曾经被满门灭门,这血海深仇,早就结下了,甚至根种于心中,怎能轻易改变?如今他战功赫赫,天下名士皆以他为榜样,都督大人又文武双全,若是当真造反,那也是大势所趋,奴才只是怕孟朝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毕竟公主殿下她对奴才有恩,奴才这是一辈子,都想侍奉皇上,侍奉太子殿下您,绝不会有异心。如今瞧见有异心的人,奴才如何能够坐视不理?若是殿下不信,大可以将其引至那个地方,试探一番。”
梁世帆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楚渊,即使纪凉州没有造反的意图,也可以给他按上一个想要造反的罪名。
到时候他们就更有理由以清君侧来剿灭胆敢有异心的奸佞之臣了。
楚渊微微一笑,声音温和淳淳,如春日暖阳,他只是轻轻言说:“你下去吧。”
他不像隆宝那样,容易听信阉党的谗言,所以梁世帆说的那些,他倒是不会真的考虑。
纪凉州若是真有胆子想造反,何须等到利用诱敌计奇袭也先族首领,直接做那叛军岂不是更好?
一举从边关咽喉要地攻破,举兵慢慢南下,将大孟朝每一片寸土用铁骑踏平。
他是信纪凉州没有那个造反的念头,因为在京中,有纪凉州割舍不下的人在。当初状元游街之日,探花郎舍命相救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一事,早已传到他的耳边,他是知道,纪凉州确实对顾云瑶情根深重,那么一个不怎么言笑的美人儿,想必只有见到纪凉州的时候,才能露出会心一笑。
楚渊的指腹慢慢摩挲在公文上面,灯火微弱,他垂眸,面前却恍恍惚惚现出了顾云瑶殷红粉嫩的唇。
略微皱起眉头,还是将公文合上。
……
从南书房出来,梁世帆仔细观察了楚渊的表情,便知道此番谗言,他一定没能听进去。
也是,楚渊一来不信天命,不喜欢道士那些人的说辞,认为是一派胡言,同样的,他从小到大被严格把控在阎钰山的手里,对阉党也是深恶痛绝。
楚渊的储君之位来得不易,由阎钰山一手推举。当初是为了养出一个傀儡皇帝,以为他资质不够好,哪里想到,那都是楚渊用的一个卧薪尝胆的计谋。
他不仅不笨,还相当聪慧,软硬不吃,心中有一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