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择菜的老妈子说:“老爷夜夜跟卿客密谈,脸还皱得跟我们手里的春菜似的,这府里,怕是要变天咯……”
“可不是嘛”,第三人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的说:“哎,我在伺候的时候隐约听到什么‘奸狯’、‘公道’、‘诬陷’,哟,可真真是吓人喏”
顾妈把菜篮子往腿上一放,柔柔道:“可怜少爷还这么小……”
“唉……”
门外有一个小小的身子僵直站着,掩在层层袖口下的拳头攥得死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想什么呢?大概想着那棵树上的鸟窝已经掏够了,小溪的水温刚刚好可以裸泳,最深邃不过抱怨功课怎么那么繁杂
没有娘的孩子应该更野,更无拘无束,但他是尚书大人的孩子,要注意一言一行,要聪慧懂礼,要勤奋读书,这些他都做到了,新的古诗又习了十几首,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了不起了
王家的少爷百家姓还没认齐,李家的公子七岁能作诗被誉为神童可谁不知道那诗是买回来的呢?张家的幺仔......哎不说也罢,那一脸麻花,舒大人的儿子舒言才是实打实的好皮相书生气派
但......爹爹还是没有来察看他的功课
不应该啊
“我的儿子就是聪明”的称赞声到哪里去了?
管家大人应该拿来的奖赏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父亲只会摸摸他的头,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言儿,抱歉,下次父亲再陪你”,然后顾妈就会急急把他抱开
舒言心脏疯狂跳动,一下一下震得胸腔疼
他才七岁,可能是大家所说的天资过人,但很多事情他还是不理解
他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不过他听下人说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就是钱,而且听说人总要有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舒言突发奇想,跑回房间,打开抽屉,把自己所有金子,碎银和小而贵的首饰包在钱袋里,揣在怀里往后山跑,对于钱他也没有概念,只是想着这钱或许可以买很多糕点讨好父亲
树木葱茏,落英缤纷,阳光透过树木形成细碎斑驳的光影,一股宁静的美
但舒言此刻的心情不能感受到任何美感,慌乱选好一颗大榕树下,用树杈子刨坑
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细嫩的手不停颤抖,一下又一下挖出一个小又深的坑,把钱袋埋进去时已经满头大汗,再确认了一下位置,小跑着赶回往府里
就在舒言走之后,不远处一颗大树干闪出一个少年,衣衫褴褛浓眉大眼,手在锄柄上握了又握,透过草履上的破洞,可以看到他的脚趾头犹豫地扒了几下地,但还是抬起了脚跟向前走去
舒言跑到门口的时候他觉得很不对劲,好像很有士兵围在门口两侧,统一配置银甲□□
舒言心里涌过一阵不详的预感,他大惊失色,跑进大堂,熙熙攘攘有很多人,一群士兵在府里四处流窜翻箱倒柜
父亲跟一个没见过的官员站在一起,虽是站在一起,父亲的神情却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比起干站着,舒言觉得他们更想打一架
那官员似笑非笑,眼角高挑,一身邪气,音调高且尖:“这是令公子吧,听说舒大人的独子聪明伶俐可爱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此子非龙即凤啊”
舒言冷哼一声:“呵,承蒙大人赏识吾儿,也是,大人自己又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