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分明看似不羁却其实分外孤独的人，很快，也许用不了一个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他如人间蒸发一般，就在这个世上的只有曾经的种种宠辱，还有一具悄无声息的，尸体。

蒋玉忽然发觉，重来几世，她完全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若是长孙鸿旭此人与她毫无交集也毫无关系的话，也许她在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她也许会有一瞬的心软，也许，更大可能的只会是无动于衷，对一个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无动于衷。

或者，她也会同穆连城一般继续对着他施以毒手。然后，在最后的最后，以一个施善者的身份为他谋不平。他对她而言，从头到尾都只是她能够成功扳倒穆连城的一个计划之中的不起眼的棋子罢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也不再是第一世的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被穆连城蒙在鼓里的蒋玉了。

她知道穆连城对她和她父母亲人所做的一切不该做的，也知道蒋若素暗中派人所做的对她父母亲人的侮辱，更有伤害。也知道战王府于她有莫大的恩情，救命之恩胜过许多，更何况，长孙鸿旭也与她有一纸婚约，还互相交换了信物。可是在知道她想要嫁给穆连城之后，明明知道以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以后根本就不会有贵族女子愿意嫁给他，可他还是放弃了。长孙鸿旭方面没有拿出那一纸婚约还有那枚本该是长孙家与他们蒋家交换的信物，当时的长孙鸿旭，是不是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知道了她的存在，并且在最后的最后，为她做过的事情也仅仅是成全。

这样的长孙鸿旭，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呵呵，”蒋玉笑笑，“日后若是有时间，本宫也确实应该亲自一个人去拜拜战王妃了。”

亲自一个人，蒋玉又是在单独地撇开自己与穆连城的关系。

直接忽视身边在听了蒋玉的话后不紧浑身散着冷气的穆连城，他的脸已经阴沉的不像模样。长孙鸿旭略有些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蒋玉，嘴角微微勾起，“娘娘若是想来，战王府随时欢迎。”

长孙鸿旭淡淡笑着看向蒋玉，第一次觉得从小母亲便让自己照顾着的小女孩儿，那个若是没有穆连城的存在就本该成为自己的妻子的人，第一次觉得还不错。

京都第一美人，现在又是外界盛传的惑国的妖女，如今看来，倒不如直接说是惑国的妖后。至少，现在的她看起来让他不禁有了一丝兴味，想要第一次去了解母亲口中的那个极为聪慧可人的女子的兴味。

“听说……长孙世子是在十五岁那年离开京都的？”蒋玉想了想绰词，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穆连城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比起之前更加的阴沉。

“回娘娘的话，的确如此，当时长孙的身体不好，先皇圣明便特意下旨恩准长孙前往靖州修养，也是没想到等长孙身体好些之时，再回来已经是这么多年了。”这个时候，长孙世子也有一些不明白蒋玉忽然问这些话的意思，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

也可能真的是如实回答的吧，先皇，也的确称得上是圣明了。战王府好不容易才只剩下长孙鸿旭这唯一一个身上流淌着战王府血脉的人，也是从小就背负着天煞孤星的大煞命格，也是自小体弱多病的战王府世子长孙鸿旭。也可能，当年没有先皇力排众议将才是十五岁的身影单薄的少年派去了靖州，他也不会成为如今的样子。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长孙鸿旭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要他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若是说起来，长孙世子离开京都的时候本宫才是九岁模样，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真是可惜了，没能够亲自来送上一送。”蒋玉说着，脸上满满都是当年对于自己因为丝毫不知而没有做到送行的事情的遗憾和懊悔。

长孙鸿旭轻笑着摇头，当时的蒋玉不过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母亲特意吩咐他过要好好保护的女孩儿。当时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起有这样的一个人。

穆连城看着蒋玉与长孙鸿旭相谈甚欢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计划的完整而让蒋玉和长孙鸿旭两个本来毫无交集的人如今相识？

“说起来朕当时也是在人群之中，当时的长孙，一出面可是惊呆了大明京都的老老少少啊。”穆连城似是毫无其他意思的笑着，似是真的为当时长孙鸿旭所带来的那一盛况便是由衷的感慨。

长孙鸿旭的脸微微一僵，穆连城这是在明里暗里说他长的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