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酣然。

早上醒来之时，蒋玉觉得时而隐隐作痛的身子好了许多，又因为早在一年前蒋玉就下令免了后宫妃子晨时前来请安的规矩，一时无所事事，便叫眉红拿来了自从她进了冷宫之后就一直都为查探过的后宫之内的花销账单过来细细查看着。

而眉红也是安静地候在一旁，手里还端着一壶清茶，是蒋玉向来喜欢的蜜茶，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过话。

不知不觉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眉红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没有再候在蒋玉的一旁，而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现在虽然蒋玉没有明说，可是坤宁宫上下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最是信任这个叫眉红的宫女，就连参加宫宴都让她随身侯着，早已经是名至实归的大宫女了。坤宁宫好歹也是皇后娘娘所居住的宫殿，虽然平时与他人往来的少，可是一个宫殿的内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那么轻易就完成了的，时刻都需要眉红这个大宫女亲自去督察。

“娘娘，前殿传来消息，说是战王府的世子长孙世子今日已经到了皇宫与皇上一同用膳。方才皇上让人率先传来消息，怕是一会儿会一齐来娘娘的坤宁宫坐坐，让娘娘早做些准备。”眉红从大殿门口轻着步子走进来，站在距离蒋玉身后侧边三尺的地方，怕吵了正在看账本的蒋玉，低声说道。

“战王府？”果然，蒋玉正翻看着账册的手顿了顿，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刚刚蘸了朱砂墨的细制狼毫笔也不由一顿，墨滴落下，在雪白的相册空白处晕染出了一片艳红，像是血的颜色，也像是一颗朱砂痣。

在心头摇曳着，顾盼生姿。

“娘娘？”眉红见蒋玉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看着像是情绪不怎么对的模样，诧异地问了一句，“娘娘莫不是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蒋玉回神，有些僵硬地笑着摇摇头，“没事，方才只是本宫忽然走神了。”说着，蒋玉忙是放下手中的朱笔，在清水砚台中洗了洗才是小心搁放在一旁的玉石山架之上，同时也示意地看了桌子上堆满了的账本一眼，“把这些已经看过的账单全都原位放回去，未看的收起来。”

其实蒋玉也知道，这些账单。自从她被打入了冷宫，后来又因为家族还有外界传闻之事被打入了天牢之后，蒋若素一人管理这些账务。定是做了许多手脚。不过蒋若素那人想来谨慎，纵然她今日出其不意，但想来她现在看的这些账单也都是蒋若素有意让她和皇上穆连城所知道的一份账单罢了。

真正的账单早就不知被蒋若素藏在了哪里，又如何轻易就能看到了。

不过，看着眉红在一旁拿起那些账单一脸隐隐有些松口气的模样，蒋玉嘴角微提，心情颇高好。

谁说只要是查账单就说明自己是想要知道这一段时间后宫的收入支出问题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期盼过会从一个小小的账单让蒋若素吃一些苦头，她想要知道的，另有其他。再者，纵然都只是假的账册，可是能做出如今这样的手笔，人才难得才对。更何况，她还在这些账单中不小心发现了其他的一些小趣事。

“既是战王府世子要来，本宫身为正宫之首，自然也是不能够轻易怠慢了，不论如何，当年的战王爷以一人横扫千军万马，护这大明千里江山数十年安平乐居，而战王妃身为巾帼之人，既是本宫的长辈，自然值得本宫尊重。”

眉红看着蒋玉在提起战王爷和战王妃后的一瞬眼神都亮了起来，就像是她曾经有一晚无意起身所见到的，当时夜空满是闪耀着的发出温和而亮闪的光，而此时蒋玉的剪水瞳中，就如同盛满脸细碎闪耀的星子一般，光彩夺目。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眉红直到回了神，碰见蒋玉笑意盈盈的模样，心下一迥，忙低下头去微红着脸说道。

而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心下也不由生出许多感慨。

也难怪自从皇后娘娘出嫁之后，盛世美颜一出，不过一夜之间便直取蒋贵妃娘娘保持了差不多整整六七年的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也有许多酸腐的读书人说什么天上月，水中花，依照皇后娘娘现在纵然是在牢中磋磨了一番，出来之后也照样是绝代风华的模样，根本不愧于他们那些人称一句九天玄女了。

“娘娘，您看这样可还好？”一旁的梳发宫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蒋玉睁开眼，看了眼铜镜之中自己的模样，不是一身盛人的宫装，只是平常的装扮，就连妆容也简单了许多，主要以淡妆适宜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