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进来后,先向帝后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自他进来后就紧盯着他的王忠,嘴角蠕动了几下,有些犹豫着,生分地喊了声父亲。
王忠五大三粗的壮汉,在少年生硬的轻飘飘一句父亲之后,激动地眼眶通红,浑身颤抖不已,原来这就是他的小儿,已长了这般大了,王忠一直盯着少年,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也只是将宽厚粗糙的大掌落到少年的发顶,说了一句,“今晚就回家去,你母亲很想你。”
少年点头。
蒋玉看着父慈子孝的场面,却是有些疑惑,因为前世这个时候她满心都是穆连城,对其他事情的关注并不是很多,可是,想了一会儿,她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
前一世王忠也回来了,并且如他现在看到的这样,父慈子孝。可是,她分明记得后来她嫁给穆连城两三年后,圣上又讲王忠派去战场,那次,他将两个儿子都带了去。不过战后,听说王忠的长子战死,马革裹尸。当她把这件事说与穆连城听时,她记得穆连城冷笑了一下,说,可惜一代忠臣,竟是这样绝了后。
当时没有多想,现在却是觉得奇怪,王忠小儿明明还活着,穆连城为什么会说他已经绝了后?穆连城说话向来都是有依据的,他说是真,那此事一定是真的,说明王忠确实无后可依。
那这样的话,蒋玉掩眸,现在堂下的所谓王忠小儿,便只是个假的了。
想清楚了一切,蒋玉便冷眼瞧着下面的这场闹剧,毫无疑问,会造成这场闹剧发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王忠十余年前的身份了,只是因为心里小小的怀疑,就主导了台下的这场闹剧,可想而知,真正的王忠家小儿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
看久了更觉荒唐,蒋玉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却还是如此凑巧地撞进了某人直直望着她的目光里,是第一庄的少庄主魏涯。
想到自己梳妆台下的那一整套的首饰,蒋玉看了眼四周后,确定没人看着自己,便极快地眼神暗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微抿,她还想起来,自己的明玉红豆簪还在眼前的这人手中!
真是……该死的麻烦。
又是暗瞪了长孙鸿旭一眼,她就率先移开了目光,总是人来人往的大厅,若是不注意些,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她便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太子对此事一无所知,或者说,他根本不关注这些事情,只是瞧着手中的酒,偶尔与几位找他敬酒的人闲谈几句。
太子虽然看着和善,可是朝中许多人却是知道,威仪自在心中,穆君寒作为大明的太子,一国之储,却是一个君子,没有招惹到这位光风霁月的太子之时,一切好说,但凡招惹,也不会是像其他人那样使用手段,而是光明正大的拿着证据去说话。
可能会有不熟悉的人嘲笑这样,如何当的了一国太子,特殊手段都不会用。
说这话的一般都是刚进去官场不久的人。而那些官场上的老油条也是会暗中嗤笑,也不多做提醒,若是真把太子当做了一个猫,那才是大错特错,分明就是一只暂时收起利爪的猛虎。说起来,太子的性子有一些像皇后,有心计,也聪明,在大事上从来明辨的了是非对错。
若是没有身上的病症该多好。
只可惜,凡事没有如果,而像蒋玉这样能够有人助其重生的,凤毛菱角。
而在长孙鸿旭的身边,那个自王忠一出现,就表现的分外紧张忐忑的王玉锦,却是在那一清秀少年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难得安静,继而数息沉默。虽是如此,他还是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台下的王忠,他的父亲打着呆。
虽然,底下的那个清秀少年是假的,并不是他,可是王忠不知道,他知道的仅仅是,这是他十余年都未曾见过的儿子,再者,莫要说王忠为什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便是王玉锦看到的那清秀少年的样子,也变得沉默,那少年,和他长的有五六分相似。
不过若是想要蒙骗王忠这个十余年未曾见过面的父亲,早就是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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