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一个人的命运又哪是看的那般简单易猜?要我说啊,这四小姐是个不认命的。”
张嬷嬷此时还未放下对谢四小姐的惋惜与悲叹,听着蒋玉的这番话,心头有什么东西忽地沉了沉。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半响无言。
张嬷嬷总觉得她家小小姐是话中有话,可又不懂为什么,想了想,但也没多问。
蒋玉瞧这模样,知进退懂尊卑,瞬间对张嬷嬷的好感又增加几份。
说来也是好笑,什么叫该是一家,注定是要成一家人的。
这谢四姑娘倒是有个经商的好脑子,不过一年光景,便用自己的私房,将这京都商圈,撕了道口子。虽不至于威胁那些经商世家,也还是小有些影响的。
后来,据说出外游历归来的安郡王府大公子,在街上对谢四小姐一见钟情。
大公子安然看着温润儒雅,做起事来却是出乎意料的果断坚决。当天回府后,便对谢四姑娘展开有计划的追求。安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是耐不过儿子的雷厉风行。
最终,谢四小姐手着丰厚嫁妆,风光大嫁。
据传,连着银钱都在刻意逛遍整条大街时不停洒着,安大公子满脸喜意,面上更加如沐春风,让不少邻街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蒋玉摇摇头,拉扯回跑远的思绪,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在沉思。
这谢家四小姐倒是她从此翻身的好机缘。
“其他的呢?”
蒋玉看见张嬷嬷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等她说起,率先问起来。
张嬷嬷有些期期艾艾。
“老王爷一家战死沙场,独留下了一个病娇体弱的小公子,听说近日就要被送离皇城了。”
老王爷家的独脉公子?身娇体弱。
蒋玉想了许久,终于有了些印象。
大明朝唯一的异性王爷,自小体弱多病十四岁之时被送离皇城,自此从未有过他的消息。有人说,他已经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还有人说,他还是那般半死不活。
常有老人家拄着拐杖,念叨着老王爷的好,一旁侍立的小孙女儿偶尔也会红红脸,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方才红火若骄阳的脸,变的煞白。
无他,只因为这位早承父位的小公子虽体弱,却生的一副真真好的皮貌。
当年虽不过十四,却让四周围看的百姓惊为天人,人群曾一时间失控。
但,想到护国寺有名的寂安大师的观相之批语,失控的人群又很快安静下来,不少百姓已经开始逃离了。只因,他是天煞孤星之命,生来便是克星。
毕竟,连王爷府里那般贵气的人都被他克死了,更何况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呢?
想起自己登位一年之后,在一次酒宴上见到的那抹身影,不由得轻叹一声,皎皎公子,怎奈命非所处。
据她所知,当时先皇一直都在筹备着一举端灭战王爷府,后来穆连城登基,暗地里也从未置之不理,那年他回京,怕是就是穆连城的诡计了。
蒋玉低垂着眉眼,莫名有些伤感。
“可,这战王爷府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张嬷嬷此时真的是极其为难了。
“姑娘,这以前小公子无事还好,可如今离朝,就算老爷不去,姑娘碍着情分,也必须去送一送。”
“恩情?我,怎不知与战王府还有这等关系?”
蒋玉声音有些空洞
可张嬷嬷并没有听出不同,许是事情说出来后就容易了,此时张嬷嬷已恢复了平静模样。
“姑娘,当年夫人生你之时难产,太医说要用到血莲救命,是战王府的夫人,派人送了株血莲,才平安生下你。”
顿了下,张嬷嬷有些感激地说道:“战王府对小小姐有救命之恩,但,去不去,夫人已经与老奴说过,一切,还看小小姐的意思。”
蒋玉思绪真的有些乱了。
救命之恩?那她前世怎么没去送送?想了想,是了,前世的自己,一听到天煞孤星,就直接拒绝了母亲的提议,哪里会谈送行呢?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前一世,她就对他有所愧疚了,一恩未报,又添新恨。
如今,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远走,却连送一送的举手之劳都不肯为?那样的皎皎公子,蒋玉莫名为之不舍。
“嬷嬷,都说生恩重于天,战王府相当于救了母亲与我的性命,无论如何,我都理应去为之送行。”
“可,小公子有天煞孤星命格,小小姐你不怕吗?”
张嬷嬷在高兴之余,想到他的命格,也有些迟疑。
对此,蒋玉无所谓的笑了笑,
“只是一个批语,又如何能代表一生?再者,再造之恩,我怎能因此退缩。”
听罢这话,张嬷嬷欣慰地老泪夺眶,
“小小姐真的是长大了。”
蒋玉没在说话,只是更加认真地做着手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