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宁肯血洒金銮殿也绝不肯同意这桩亲事。
霍二郎这片真心,恐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桂嬷嬷连连点头,“可不是?”
她叹口气,“不过霍二爷说要来侯府住,侯夫人难道还能拒绝?就算他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看在世子夫人的份上,也只好忍下了。”
霍二爷的父母早逝,上头只有一位兄长,偏还是个身体孱弱的病秧子,今年二十三岁了,都不曾娶亲,亲戚们私底下揣测,恐怕霍大爷这样子是没法给霍家开枝散叶的了。所以,也难怪霍王爷和世子夫人把希望都寄托在霍二爷的身上,这样宠着他惯着他,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桂嬷嬷顿了顿,忽然乐了起来,“不过说来也怪,霍二爷那日叫人将墙推倒,到了夜里,就全身发了疹子,叫太医来看过,说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开了几帖药,得慢慢养着才行。”
她掩着嘴笑道,“这两日倒是慢慢好了,但脸上却还留了个豆大的包。霍二爷平素最重自己的脸面,如今脸上迟迟不见好,便整日关在屋子里不肯出门,倒是安生了不少。”
正屋门口,穆嫣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她眸光微闪,嘴角忍不住漾出了笑意。
她小时候就认得霍骁,晓得他对核桃、杏仁、花生等坚果类的东西过敏。那日唐氏提醒她要躲避霍二爷,恰好席间上了这些干果,她便偷偷取了几块核桃仁备着,谁料到还真是冤家路窄遇到了他。
若不是霍骁欺人太甚,她也不愿出手伤人的,不过见他那样可恶,一时忍不住就将核桃捏成了粉末沾在他衣衫袖口上。她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受点教训,所以仔细拿捏了份量,再加上衣裳上被风带走的那部分,真的能被他吸入的量极少,不会真的让他受到伤害。
果然,霍骁只是起了红疹而已。
不过,对于无比看重自己容貌的人而言,这点教训就已经足够犀利了。
穆嫣清了清嗓子,笑着对着门口的织金说道,“烦请织金姐姐通报一声,我来给母亲请安。”
织金连忙引了她进去。
见过礼之后,穆嫣便侍立在唐氏身边,安静地听着桂嬷嬷和唐氏闲话家常。
等桂嬷嬷走了,唐氏忽然问她,“你在平城时,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穆嫣想了想,答道,“乳娘给请了女先生,也教读书认字,还要做功课。功课做完了,若还有闲暇,就画个画。有时,也跟着绣娘学些女红,做几个荷包,打些络子什么。别的,倒也没什么了。”
她小心翼翼去看唐氏脸色,见唐氏眼神闪了几下,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啊,对了。上次跟您说过隔壁邻居小豆子的事儿,我亲眼见着他从瘦骨嶙峋到养得白白胖胖的,就觉得药膳很是神奇,所以就钻研过一阵子。”
唐氏眼皮抬了抬,“哦?”
穆嫣笑笑,“平城小地方,没有京城这样讲究,女孩子想学些基本的药理,也是可以的。乳娘就帮我请了仁济堂的简大夫,学了三四年的医理,简大夫又给了我不少古籍和手记,所以也算是认真学过的。治病救人的大话不敢说,但寻常的头疼脑热,我想还是能治的。”
这句话虚虚实实,只有一半是真的。但她很笃定,唐氏不会派人去核实平城是不是真的有一间仁济堂,那位简大夫是否真的教习过南珠巷穆小姐医理,平城远在千里之外,路遥而偏僻,唐氏没有这个空闲,也没有这个能力。
她眨巴眨巴眼,“若是母亲不嫌弃,不如把弟弟的调养交给我,我保证会还您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儿子!”
唐氏细细地盯着她,好半晌,才淡淡说道,“重琪这些日子,不已经在用你的药方调理了吗?”
她顿了顿,语气里有些生硬,“他胃口比先前好了,这还多亏了你。以后……以后若是得空,多去陪他玩玩吧,他今儿还吵嚷着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