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闭上眼睛,耳边响起魅魔凄厉的笑声。
“谢剑涯,我求你滚回你的青月山!你滚啊!”
天劫过后,雷雨渐远。
道长抱着昏迷的竹妖,忽然间头痛欲裂。
不……不是……那不是真的……
他是在入魔时失手误伤了青衍,是他的心魔作乱,才毁了青衍和长夜山!
不是……不是他为了修仙成道,不是……
可长夜山崩塌之后……可青衍魂魄四散之后……那十年……
那十年,他被师父关在禁闭室里苦修与心魔相抗之法,前尘一片朦胧,早已记不清长夜山崩塌那一夜的事情。
后来是师门中人告诉他,他因心魔而疯,毁掉了长夜山。
他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自己如何毁掉的长夜山,他不记得自己如何一剑了结了青衍的性命。
那些记忆太痛苦难堪,让他宁愿把一切错事推给自己的心魔。
可他的心魔,原来才是那个从来不曾伤害青衍的人。
道长颤抖着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人,疯狂地输送着体内道气。
竹妖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天劫之雷,皮肉破裂遍体鳞伤,一身青衣都被染成了血红之色。
道长颤声说:“青衍……”
竹妖缓缓睁开眼,眸中是一片凄楚的恨意:“谢剑涯……”
道长凝视着他的眼睛,心中清冷一声叹。
罢了。
他放弃了百余年来与心魔相抗的功法,任由那只魔物侵占他的身体。
白衣渐渐化成黑色,阴沉沉的黑雾在大雨中漫延开。
竹妖眉心的诛魔咒却忽然绽开万道金光,狠狠地把入魔的道长击飞出了九丈之外。
历儿山的春风依旧温暖肆意,只是庐前树上,再也没了那个含笑吹笛的人。
道长不知道竹妖去了哪里。
河里的游鱼说再历儿山深处见过他,天上的飞鸟却说他去了早已成废墟的长夜山。
道长找到了那个总是和竹妖下棋的猴儿,猴儿郁闷地抱着酒坛子和自己下棋,比划着告诉道长,竹妖已经位列仙班,上天受封去了。
道长沉默许久,和猴儿下了一盘残棋。
他终于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他没有回青月山,而是住在了从前那座草庐里。
几只熊猫幼崽圆滚滚地围着他转圈撒娇,好像一直都没有长大。
道长拎起一只熊猫幼崽放在膝头,其他的也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上爬。
这群长不大的熊猫崽子对他和青衍有种莫名的亲近和依恋,哪怕他已成魔,飞鸟走兽见了纷纷躲避,这群小团子还是亲亲热热往他身上扑。
道长捏着熊猫毛绒绒的耳朵。
一只小团子巨涌巨涌地爬到树下,从草丛里翻出一支笛子,乐颠颠地捧着,献宝似的来到道长面前。
道长一怔,抬手,一缕魔气缠住笛子,卷进他的手心里。
那是……青衍的笛子?
道长握着那支笛子,几只小团子在他身上撒娇似的蹭来蹭去,要他吹笛子给他们听。
道长抵抗不住熊猫幼崽的群攻,只好冷着脸吹了一曲。
天涯梦远,长夜永晖。
一缕魔气从天而降,落在道长膝前。
沈青衍受封在长夜山了。
道长猛地起身,身上挂着的几个黑白相间的软唧唧小团子们,纷纷掉在了地上,一脸茫然地眨巴着眼睛。
道长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愧疚和心疼,蹲下去挨个摸了摸那些毛绒绒的小脑袋,面无表情地说:“这几天你们先住在我房里,不许再爬到树上了,记住了吗?”
小朋友们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反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