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五里的小片地方。
琬宜和他闲聊,“姨母也是听别人说,不知真假,说那亭长姓王,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绰号二麻子,因为当官,才起了个大名,叫王志。原来就是个地头蛇,字也不识,谁知怎么就做了官……许是买的也说不定。”
买官卖官,放在何时何处都不是小事。临安县令虽然有些好逸恶劳,却也算是清廉,以往没出过这种事,亭长职位虽小,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
王二麻子这人,谢安听闻过,小九门常客。无论何时都是件看不出本色的粗布裤子,趿拉一双破布鞋,笑起来鼻子眼睛聚在一起,小偷小摸之事常做,稍有一顿饭钱就拿来赌,输的光腚出去,第二天哪里偷个钱袋,又过来赌。
临安县令做不出这样的事,这里面定有别的弯绕。
要以往,这样鸡皮小事,谢安不会忘心里去。但现今不同,他不敢再放任任何蛛丝马迹。王志,谢安在心里记住这个名字,想着明天让春东去查探一番。
他太过沉默,琬宜自己说几句,也觉得没意思,索性闭口不言。她累了,谢安把她裹得严实,不觉得冷,马小步颠簸,反而催生困意。背后是他,没有后顾之忧。
琬宜捂唇打个小哈欠,想小憩。
谢安把披风上帽子给她往下拉一点,盖住半张脸,“困就睡。”
她笑着拧动一下身子,寻个更舒服姿势,谢安臂横在她腰前,目视前方。
眼皮渐渐合上,眼前世界变得模糊,最后一点光亮是天上弯月。琬宜看它尖尖下角,朦胧一点白光,心里忽然一空。
她与他之间,就像日与月,本在两个不同世界,悄然相会,之间却仍像隔着山和大海。前路坎坷,谁也不知现在是对是错。
过一会,她小声问,“谢安,咱们以后会好吗。”
“在担心什么?”谢安听见她碎音,垂眸看她,沉默一瞬,又说,“以后如何谁预料的到,我只知道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周围寂静无声,广袤天地间,好像就他们一双人。
琬宜闭着眼,听他在耳边低声,“我在,遇山平山,遇海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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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晴朗好天气。
春东昨晚去见了翠翘,早上进门时神清气爽。谢安在二楼等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腿交叠搭在桌沿,食指上挂一串钥匙,晃一晃,叮当作响。
他推门,乐一下,“哥,来这么早。”
谢安淡淡点头,勾指让他过来,问,“认识王志吗?”
春东愣住,摇摇头,“没听过。”
谢安手扶着额,舌尖舔过后齿,“王二麻子?”
春东笑了,“这么说就知道了。这小子上个月发达了,豁出去赢了一大笔,好像有七八十两,捂在□□里严严实实的,说什么都不再赌,说要那这钱去混个名堂。后来去喝酒,有想熟人从他嘴里打探出来,他说他想买个官儿。”
谢安正了神色,“哪儿买的?”
春东一下没反应过来,缓一会才回过味,“真买了?”
谢安点头,“就一亭长。”他把腿放下,肘弯拄在膝上,眼睛盯着地面,“我就想知道,他这官是从哪里买的。你去查查。”
春东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脑子转转就明白他心中所想,“哥,你怀疑谁?”
谢安牵扯一下唇角,“李太守家那位新公子。”
春东咂一下嘴,不明不白,“哥,你怎么想起要趟这趟浑水?咱们以前就说,不管官场的事,你前些日子不还说不理会陈磬,怎么现在却转了性?”
谢安拇指摩挲一下指尖钥匙,抬头看他,“我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