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是你处处忍让温柔以待的人?
常辉信件中的纪陌是任青崖从没见过的人,他无法想象那位神明对谁退让的模样,也无法相信总是试图引导自己加入天人之战的父亲,会对一切斗争视而不见只沉迷于和另一个人彼此相对。
看着依然态度友善的仙人,白鹿的语气很是复杂,“是他派你来的?”
对此,夜明君眨了眨眼,用自己的方式说了实话:“纪陌想要鹿,所以我就来了。”
“不可能!”
得到这个回答湖中白鹿瞬间睁大了眼睛,然而,就在此时,原本安静的鱼线忽地就缠住了其鹿角。
提了提手中钓竿,夜明君眸中流露出一丝了然,“姜太公的鱼竿,唯愿者上钩。他想见的鹿是不是你尚且未定,可你,确实希望他见你。”
他想见那个人?怎么可能?自三年前开始他们已经恩断义绝,此生再见只为仇敌,他……只是比起去理会一个没有力量的神明还有更想除去的目标而已。
“胡说八道!”
愤怒地抬头,白鹿果断扯断鱼线,周身寒气蔓延而去,整片森林眨眼间就被霜雪覆盖。
“请别这么粗暴好吗?姜太公也不知还能活多少年,对待老人家送的物品怎么也应当小心一些。”
这样的寒气已足以将人类体内血液冻结成冰,对夜明君却没什么用,任由冰雾将衣摆扬起,仙人神色不满地将笔直鱼钩回掌心。随即足下轻轻一点,伴随光线折射便已出现在湖中央,斜了一眼方才自己所立之处落下的数道冰刺,这便无奈地叹了叹,
“你们这些天人啊,除了将术法用于战斗什么都不会,也不知是为何而修行……”
此人身法诡异,仿佛没有实体一般,意念一动便可以出现在任何光线之中,任青崖心知现在正因召唤阵法妖力枯竭的自己只怕敌不过他,然而还是忍不住再次发起了攻势,“我修行只是因为不变强就会死。”
“为了让人类脱离弱肉强食的野兽时期,一代又一代的人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太平日子,现在的人倒是想回去了。”
有些怜悯地垂下眼眸,仙人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漫天风雪,他知道天人的思想都来自于创造者,现在受到伤害就忍不住发脾气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任青崖,多少也有纪陌少年时的影子。
他们大多还是年轻人,连自己的人生都尚未走过一半,不曾身负万民之命,亦不曾亲身体验生老病死沧海桑田,把这样的小孩子为满足自己愿望臆造出的天人变成现实,本身就是一件错事。
那只是小家伙们对神明英雄的幻想而已,就算时常让他们这些真正的仙人啼笑皆非,有时候也会因太过幼稚而看不下去,到底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娲皇给了人头脑就是希望他们能同仙人一般去认知世界,幻想本就是人类生来就有的权利。
把少年手中的玩具刀换做伤人利刃,任由尚且不知的他将自己和他人割得遍体鳞伤,最后连曾经最喜欢的玩具都不敢再去触碰,只能独自躲在黑暗中不去接近任何人,这样的行为,太恶劣了。
“空有仙人的修为,却没有百年岁月磨练出的心性,崩溃只是迟早的事。”
看着以重重冰层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白鹿,夜明君的神色有些无奈,果然是纪陌创造出的天人,当茫然无措时采取的应对之法也和那人一样。
从叶君侯开始他便已发现天人致命的缺陷,强大的修为需要足够的心境才能驾驭,然而天人大多是借用取巧手段强行积累修为,甚至连控制自己不去伤害他人的意识都没有,这不是仙人,只是没有刀鞘的利刃而已。
这样下去,纪陌又会再次被割伤的吧。他好不容易才治好的小家伙,可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