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体内还在翻滚着剧烈的情绪波动,但脑子却像单独分离开了似的,清醒冷静的可怕。
就像是单脚站立在高空危索,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能控制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冷静而理智。
他知道,他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边缘,似乎有什么,正在崩坏。
柳鹘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着眼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叼在嘴上将它点燃,升腾的烟雾将他的面孔遮掩,隐隐绰绰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深吸了口烟,让烟雾充分在肺部充斥滤过了一遍,才缓缓地张口吐出,缥缈的白烟衬着他微扬的下巴和轻眯的凤眼,竟也有种颓废的风情。
“电话里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要订婚了。”
尼古丁的麻痹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些许沙哑,听在霍白的耳里,依旧是该死的性感。
“跟那个女人?”
霍白朝来时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混沌一片,幽深的映不出一丝光亮。
他知道他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但他控制不住,灵魂像是腾空一样,在躯壳外冷眼看着,在心里激不起一丝浪花。
浓烈的情绪被压抑在心底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静静地发酵着,似乎有什么正在黑暗深处悄悄地蛰伏着,等待着时机,冲破禁锢的牢笼。
“对。”
柳鹘终于是抬眼朝霍白看了过去,只不过总是充斥着狡黠温情的眼中此刻冷寂一片,像是一汪死水,没有一丝波动,唇角轻轻勾起,带着些许轻蔑和嘲讽。
“怎么,你以为我会跟你结婚?一个男人?”
见男人古波不惊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一颗火星,幽幽的闪着光芒,只等一个契机,就能燃成燎原,烧毁两人之间所有的情谊和爱欲。
“本来就是玩玩儿而已,怎么,你还当真了?”
柳鹘扯开嘴角嗤笑了一声,眼尾上挑,眼中满是轻佻和讽刺。
“我都要订婚了,好聚好散的不行么?这么死缠烂打的扯着不放,你也不嫌丢人?”
柳鹘又狠狠地深吸了一口烟,将夹杂着尼古丁的烟雾吞下贯穿整个肺部,企图麻痹疼得几乎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然后将烟扔下,伸脚将那在昏暗中依稀闪着红光的烟头踩灭,看向霍白的脸上满是不屑和讥讽。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擦过他的脸颊,耳边的碎发扬起,最后又缓缓落下。
柳鹘丝毫没有因为霍白刚刚挥出狠狠落在耳边墙上的拳头而有一丝动容。
他抬眼看着对方暗沉沉的眸子,嘴角冷讽的弧度不变,目光幽深,顿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霍白,别让我看不起你。”
气氛在一瞬时降到了冰点,两人彼此对望着,眼中都不带一丝情感,好似之前几个月的甜蜜不过镜花水月。
时间一到,梦也便醒了,独留下现实的残酷和荒凉。
霍白定定地看了柳鹘几眼,最后终于还是冷着脸,带着几分颓意地回了他落在墙上的拳头。
霍白低着头盯着柳鹘冷嘲的淡漠模样,嘴唇轻轻嗫嚅了几下,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之前在一起时总是灿若星辰的墨瞳彻底黯了下来,漾着几波压抑到了极致的浓烈的哀伤。
然后瞬间敛起了他所有的情绪,冷漠着面孔,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有墙上那残留着的,还在缓缓滴落的暗红色液体,证明着他之前强烈的情绪外露。
看着霍白渐渐在他视线中消失的背影,柳鹘终于无力地滑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