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以为意,还心平气和地掏出手绢抹掉了面上的唾沫星子:“你看到了那些不该看的,是留不得你了。”
言晖朝旁边的胭脂使了个眼色,那侍女连忙将酒樽送到她唇边。
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文容媛想问胭脂为什么要背叛她,话到嘴边却觉得这问题有点蠢。
或许胭脂自始至终未曾忠于她,又谈何背叛?
思及此处,她艰难地启唇:“踏歌呢?”
“他没跟着你。”他倒是无心隐瞒。
再用力活动了一次手脚,那意外坚固的绳子仍是八风不动,她想叫喊出声,却只能发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而自己失踪的时辰应未满半日,尚不到府中人会因此大肆搜索的程度。
不会有人来救她。
文容媛心知自己是势必得葬身此地,心态反倒有所改变。沉吟半晌,她缓缓开口:“告诉我,你长兄知不知道这些。”
“不晓得。”言晖漠然摇首,毫不掩饰鄙夷之情地反诘道,“让他知道了,还不得翻了天?”
见他神情不似有假,她宽心一笑。
幸好言时什么都不知道,他跟他爹、他二弟都不一样。
文容媛微微闭起双目,竟是莫名地有种安心的感觉。言晖面色一沉,在她后颈劈了一记手刀,低声吩咐道:“动手吧。”
她和胭脂都没见到,他此刻糅合了复杂情绪的面孔。
虽是被劈了一记,文容媛还是残存了些意识,没有完全晕厥过去。
朦胧中,她依稀感觉到胭脂撬开了她的嘴,将冰凉的酒液灌了进去。坚硬的酒樽磕得她的牙齿生疼,但很快地,这点疼痛就不算什么了。
紧接着袭上全身的是蚀骨的剧痛,不过须臾,她的神快速地自躯壳抽离,仿佛被强行扯出身体一般的疼。
“不要惊动母亲他们,说是得了急病死的,父亲回来后就赶紧封棺。”
“届时长兄定会亲来查看,你模仿棠梨的笔迹写封信放在棺木里。”
“这回……你做得很好,言某日后必不亏待你们。”
意识彻底溶入一片墨黑之前,文容媛听到了言晖同胭脂冷静地讨论着她的身后事,态度客气温和全然不像对一平凡侍女。
胭脂背后有个人在与言晖合作,现在想来,定是容展无误了。
自那段镂刻心上的记忆中回到现实,文容媛赫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已是冷汗涔涔。
她已经鲜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了,但今夜是个例外。
不再回忆一次死前的痛楚,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
身为文容媛陪嫁过来的侍女,胭脂虽无法像棠梨一般与主子住在同一院,也不必如大部分的下人般好几个人挤在一块,有个像样的独立空间给她自个儿住着。
外头正下着雪,文容媛拢紧了身上的披风,轻叩了下那扇老旧的木门。
没有人回应。
本以为胭脂已睡下了,但她自门缝略往里边瞧了瞧,屋子里空无一人,还有未燃尽的蜡烛摆在案上,而旁边是封写到一半的信。
这么巧,偷溜出去又被她抓了个现行?
文容媛便伫立在原地等她。
此时已是三更,下房的下人不是睡下了就是在各个院子守夜,偶尔有洒扫的仆妇经过也是满脸疲惫、一心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