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
文宣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快步出了房间,向外边侍立着的阿福火急火燎地吩咐道:“快去请母亲来。”
“诺。”阿福也隐约然了什么。
随着母亲赶来的步伐,文宣楚跌跌撞撞地回到父亲跟前,只见那人面色枯槁却眉眼带笑,望着秦琛的素白裙角,极轻地落下一句“梨姬”,安然地合上双眼。
午时的阳光正好,透过掀起的帘幕在他面上形成细碎光影。
*
文容媛回府吊丧的时候,距离秦衷下旨贬谪文宣楚、郑驸马等人正好整整三日。他贬官的借口是结党论玄,风气需得整治,大约封杀了十几个年轻人。
而为首的秦琮只被象征性的罚俸几个月,卫帝给的理由是秦琮尊崇儒术,并不崇尚玄学,至于能说服多少人又是另回事了。
征南将军府已挂上了素色白幡,一辆辆马车缓缓驶到府前。
官员陆陆续续地前来吊唁又离开,前头跪着的征南将军亲属便也跪了一整个下午,一一朝每个来祭拜的官员行礼致意。
依礼,文容媛和言时是来祭拜后就能离开的,只他瞧她有意留下一整日,便也由着她。
然而,两人一下车,便远远瞧见了秦理父子正激动地说着话,秦理的声量还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凑近一听,他是在同秦琮谈论关于圣上旨意的事情。
此事再怎么样也是属于该关起门来讨论的那种,更何况……秦衷身为晚辈,应该稍迟些也会过来一趟。
“舅父。”文容媛见秦理依旧口沫横飞,稍稍提了音量,“舅父!”
“啊。”秦理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瞥了秦琮一眼,“咱们晚点再议。”
秦理听闻自己老友兼妹夫骤逝,连忙将镇守西蜀的工作暂且交给属下,只身赶回洛城吊唁。
但他听到圣上对文宣楚等人的处置之后,顿时又有些不淡定,且愈听愈觉得不对劲,索性拉了儿子同他好好解释一番。
秦理觉得,这好像愈来愈不是他管得着的范围了。
葬礼的程序告一段落之后,文宣楚极其罕见地主动邀了言时一块说说话。
那日文宣楚算是拒绝了接受士族的庇护,之后他们俩就极有默契地各退了一步,不复往日亲厚。他俩先前明明三天两头都会聚在一块的,此时言时对于他的邀约竟感到有些不习惯,不由得为之伤神。
“阿嫣也一块来么?”
“不。”文宣楚低声道,“……这些话我只同你说。”
文容媛点点头识趣地离开,言时则不禁内心一磕磴,他找他又有什么事是连妹妹都不能说的。
与言时记忆中如出一彻,文宣楚的厢房很整洁,他养的那只黑猫乖巧地窝在青石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言时同他入座,却不知该与文宣楚提什么。他本想说自己领了一份告身,不日即将随父亲出征江南,又怕伤了此刻正赋闲在家的好友的心。
但文宣楚却是主动提了。
“你这回去江南得小心些。”他倒了点茶递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道,“莫要与面生的人接触,可能是南人。”
言时一挑眉,道:“我知道了,多谢。只是……”
上一世,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就是同南人的细作走得近了些,掉入他们的圈套,这回言时自然不可能再受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