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思考后,文容媛回握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有些迟疑地宽慰道:“长兄一向极有主见……郎君就不必替他烦忧了。”
“如此……倒好。”言时又十分自然地将隔在他俩中间的匣子拿起端详,“夫人可是在踌躇,是否要撬开这方木匣看看?”
文容媛轻应了声“嗯”,复又道:“别动……我再想想。”
“倘若是怕里边盛着什么夫人不想看到的事情,不如我替你瞧瞧吧。”
言时取了她的发簪下来,一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他望着她的目光率直而坦然,棕色的瞳眸里是似水的柔情。
“……好。”
文容媛盯着言时熟门熟路地撬开了锁孔,将几纸泛黄的书信取出阅读。
然后,他的双肩微微颤抖着,捏着信纸的双手亦捏得死紧。
她打从心底升起一丝困惑不解,也顾不得什么好奇心害死猫了,连忙问道:“怎么了?里面是什么?”
“岳父……不,文将军……关于十八年前疑案,所有证据都在你父亲那里。”他双目微红,指着信件最后的落款,愤愤不平道,“那时我爹人微言轻,只好捎信给郡主请她相助。”
“后来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才知道是被文将军私藏了起来。”
“而我爹,他最终……亦因此而死。”
第42章其之四十二宗族
“这……怎么会。”文容媛迅速扫过信件内容,脑海里竟是一片茫然,良久才轻声道了句,“抱歉。”
言时倒是很快地恢复了平静。将盒盖按了回去,他摇头叹道:“都过去这么久时日了……不必道歉,况且你根本不知有这些事。”
他俩说着便起身进屋了。默不作声地跟在言时身后同他和衣而眠,文容媛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交给母亲?他们到底又是犯了什么罪?”
“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罢了。”迎向她困惑的神情,言时脱去了外衫,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彼时武帝已立了文帝为储,却有人说父亲他们意欲拥立宁王殿下……”
“可实际上宁王殿下全无争权之心,这些人也只是宁王殿下的书画好友,仅此而已。”
武帝、文帝皆已崩逝,宁王十余年来一直待在临城藩地。文容媛实是无法窥见他们从前发生了什么故事,只能讷讷地应声,闭起眼就寝实在得多。
“这些年来,郡主应该是最难熬的吧。”朦胧间,文容媛依稀感觉到他握起她的手,温和却不失坚定地许诺道,“即使晚了,我定会替父亲他们沉冤昭雪。只是,现在尚不是时候……”
*
翌日,悦安楼。
雅间内充斥着浓郁的脂粉味,伴随着一股特殊的金属味儿。侍女将一道道丰盛的酒菜接连送了上来,八位衣着华丽的妖媚女子在前边翩翩起舞,一派豪奢的景象。
“跳得好啊!”
秦琮坐在最上首,搂着他那不知是第几房的貌美姬妾称赞道。他举盏将掺有紫英散的杯中物一饮而尽,白皙的面部肌肤立时泛起红润的光泽,却不是种健康的红。
“秦常侍府上舞姬怎么可能会跳得不好呢?”一旁某位青衫男子出声奉承道。
“郑驸马别埋汰我啦,谁人不知你府中最多娇俏玲珑的小美女啊”秦琮眯起眼,和那青年相碰了酒盏,爽快道,“干!”
言时认得他。
郑梁此人是武皇帝的驸马,尚了武帝幺女琼阳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姑丈。
郑驸马其实挺年轻,不到三十岁,辈份却比他们硬生生高出了一辈,样貌也算得上一表人才,还是玄学清谈